在这里逛了一圈,文易也发现了许多不和谐的地方,但总体来说还算不错,至少没有出现什么大的混乱。
水面上逛完就离船去了岸上码头,这里就更热闹了,往来的商人、干活的力夫、叫卖的小贩等等各色样人都有。
但能明显看出来,这里并不混乱,一切都井然有序。
还有一点,没有要饭的人。
倒不是说唐国没有穷人,这是不可能的,而是没有没活干的人。只要会喘气儿的都会给分地或者帮忙找一份力所能及的工作去做。
战乱刚刚结束,孤寡老人和孤儿特别多。失去劳动能力的人会被送进福利院,身体比较建康能干的动活儿的另有安排。
文易太清楚所谓福利院是怎么回事儿了,养老院有一个词叫翻床率,有兴趣的可以去了解下这里就不多说了,反正不是没有办法最好别进。
二十一世纪互联网那么发达都无法避免的事情,在古代只会更严重。
但凡有办法,文易都不会把老人孩子送进福利院。
孤寡老人会由国家出面安排他们搭伙过日子,然后让两口子去收养孤儿,组成家庭。
除非是那种有重病或者因为别的原因失去劳动力的老人,基本上都是按照这个方法处理。
不要觉得这么做不人道之类的,对于他们来说这才是最大的人道。
老人有了螟蛉子养老送终,孤儿有了大人照顾。一家的日子虽然会很辛苦,但至少安稳有盼头,比各自放在福利院等死要好的多。
当然了,对于这种究极重组家庭,衙门会给予特殊照顾的。比如安排在特定的村子,让他们相互有个照应,相互帮助。
朝廷帮忙建房子,分最好的熟地,给农具,甚至还给一头耕牛。
人文关怀这方面且不去说,仅从经济角度来讲,看起来给的东西很多,但比起放在福利院,总体算下来要更划算。
就眼前来说,这种方法效果非常好,老人孩子都很高兴有了新家和新的家人。至于以后会怎么样,且等以后再说吧。
毕竟这种方法也是战争年代特有的,太平年景也不会出现这么多孤寡老人和孤儿。
把这些人都安排好,乞丐就减少了百分之九十九。
剩下的那百分之一,是因为人性的参差,总有些人好吃懒做。
对于这种人唐国从来不客气,好言相劝不听就用鞭子抽,国家不养闲人。
这个年代也没有那么多‘人权保护者’,更没人会指责朝廷多管闲事干涉他人自由。
对于这种情况大家都是举双手赞成,还会反过来骂乞丐有手有脚不好好干活,活该挨打。
而这也就造成了一个情况,唐国没有乞丐。
至于这种情况能维持多久,谁也不知道,但至少眼下他做到了。
洛阳码头的秩序要比之前遇到的那些新兴港口城镇的秩序好太多,说的难听点,经验是一方面,官吏的能力又是另一方面。
大家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洛阳码头的管理更好更有秩序,说明这里的官吏用心研究及时调整了。
他准备回去问问这一片是谁在管理,要给予嘉奖。
就这样在大街上走着,突然看到前方有一个人非常激动的看着他,然后远远的朝他鞠躬。
文易一开始还以为他在和别人行礼,左右看了看才确定是自己,顿时就明白被认出来了。
赵正志也发现了情况,使了个眼色一名护卫走过去打听情况,不一会儿就带回一个消息:“此人名周政,乃此地的令正,东宁人。”
原来是老唐人,众人的态度马上就不一样了。赵正志似乎也想起了这么个人,就说道:
“我想起来了,确有此人。当年科举失利就去当了村官,管理的还是高句丽俘虏的村庄,因为管理的好得到升迁。”
“后来扶南内附他又主动申请去了那边任职,工作也非常突出被接连提拔。后来被抽调到中原任职,没想到都成了洛阳的一名令正了。”
令正相当于是坊正。
嗯,古代大城市都会划分成许多坊,每个坊都会有坊正管理。后来唐国取消坊划分了区,就改名为令正。
这个叫周政的能在东都洛阳当上令正,管理的还是码头,在考虑到他的出身,那真的不一般了。
文易心中就更是高兴,招了招手把他叫过来。
周政那叫一个兴奋,他自然认识皇帝,只可惜皇帝不认识他。但现在终于有机会进入皇帝的视线了,要是表现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小心翼翼的走过来,知道皇帝微服私访也不敢表现太过,道:“末学后进周政拜见先生。”
对他的机智文易很是满意,道:“嗯,不错。陪我走走,顺便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
周政心中一喜,连忙道:“是。”
文易也没有转弯抹角,道:“我沿途看过很多码头,管理都挺混乱的,就这里管理的最好,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周政心中乐开了花,连忙道:“也不全是臣……我的功劳,当年我在宁安港工作过,对港口码头管理有一定经验。”
“虽然这里的情况更复杂一些,但有些道理是相通的,仔细琢磨琢磨还是能找到不少规律。”
文易点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考虑到宁安港停靠的要么是水师战舰,要么是渔船,要么就是商务部的商船,更加便于管理。
而眼前真是是各种各样的船都有,情况复杂了不知道多少倍,能借鉴的经验其实并不多。
主要还是周政的个人能力,又愿意花心思专研,否则做不了这么好,他这么说纯粹是谦虚。
对于这种态度,文易更加的满意。又接连问了许多问题,甚至把在前面码头遇到的问题都问了一下。
他都能答出个一二三来,实在打不上来的也不会强答而是说不知道。
越问文易就越满意,果然不愧是从村官一步步走上来的,能力确实很强,关键是对底层的情况和需求非常了解。
考核结束,他就直接问道:“有没有兴趣换份工作?”
“啊?”惊喜来的太快,周政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文易说道:“以后大唐会有更多的城市因为交通或者资源兴起,这样的城市需要有符合它们自身情况的管理方式。”
“我已经让桓温着手组建部门,专门负责研究此事,既然你对这方面有一手,就去那里帮忙吧。”
这就是直接升入中央部门了,周政兴奋的差点蹦起来,道:“我愿意,谢陛……”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赵正志一阵干咳,他这才反应过来,及时收回后半句,改口道:“谢先生。”
又转了一圈,文易的游性也散的七七八八,就让赵正志派人去通知洛阳牧、守备等人。当然,主要是去通知洛阳皇宫那边的禁卫军,保护皇帝的安全。
可不是随便一支军队就有资格保护皇帝的,基本上都是禁卫军负责,别的军队最多就是负责一下外围。
要是哪支军队能获得特许,保护皇帝睡一晚上,那就是全军上下一辈子的荣誉。
别说是古代,一直到他穿越前都是如此。真正敢不要守卫出现在百姓面前的,自古以来就只有一个,就是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
文易没有那么自大,所以他的安全一直都是禁卫守护。
其实文易并没有可以隐瞒行程,洛阳的官吏早就知道皇帝要来,甚至少部分人还知道他是微服私访。
只是这种事情没人敢声张,更没人敢泄露消息,否则万一出事儿了那就真死全族,但私下里他们已经做好了迎驾的准备。
接到命令之后,他们马上就动员起来。禁卫军也迅速出动,接管了皇宫周围的守卫工作。
嗯,洛阳皇宫是魏晋留下的,平时禁卫军只是把守宫门,外面的地方都不管。
等文易来到皇宫门口的时候,洛阳牧郑遂已经带着洛阳的大小官吏等在这里了。
“参见陛下。”
“免礼,我跑了几天有点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你们先回去吧。对了,郑卿留下。”
“是。”
众官吏告辞离去,文易则带着郑遂进入皇宫。
郑遂也是老唐人了,最早在国子监工作,主持学政体系建设。一直坐在了监丞的位置,妥妥的第三把手。
按照正常升迁程序,以及他的功劳,接下来应该是国子司业甚至国子监正。
但为了照顾水柳,就把他外放为官了,一直做到了洛阳牧。东都的主官,学生遍天下,也是前途无量未来有望入阁。
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必然会在下一轮封爵,未来的诸侯王,所以对文易非常忠心,也不用担心和其他人同流合污什么的。
很快一行人就进入宫中。
以文易的性格和唐朝皇室的规模,自然用不到这么庞大的宫殿群,真正启用的就只有凌云台。
据后世考证这是新石器时代的遗址,曹丕在这里修筑了凌云台。既是点兵的地方,又是一个宫殿,亭台楼阁非常精致。
前几年文易在洛阳的时候,选择在这里办公,后来就把这里定为行宫所在。至于别的地方,先封存起来,等将来改成博物馆。
宫内的人得知皇帝过来,也是喜出望外,连忙准备吃食用具之类的。
文易任由她们忙碌,自己则带着郑遂来到书房进行了一番谈话,主要是了解洛阳的情况。
没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留郑遂一起用过晚饭才放他离开。
之后文易就准备休息。
洗澡的时候他发现那个给他准备洗澡水的小姑娘特别漂亮,不过他也没有多想。
虽然没有特别挑选,可皇宫丑女人真不多。眼前这个虽然尤为漂亮了点,但也不至于太奇怪。
只是很快他就发现了情况不对,那个小姑娘居然没有走,反而拖了外衣只穿着一身薄纱走了过来。
他的脸色马上就冷了下来,道:“是谁派你来的?”
那个姑娘却不害怕,大大方方的行礼道:“回陛下,是娘娘让小女子伺候您的。”
文易自然不信,道:“胡说八道,这么重要的事情皇后岂会不提前告知于我。”
那姑娘似乎早就料到这些,从旁边取出一份书牒,双手高举过顶递给他道:“陛下看过便知。”
文易接过来一看,皇后之宝的大印,确实是真的——唐国的规矩,除了册封皇后和太子妃需要用到皇帝玉玺,其余嫔妃需要皇后盖印才行。
也就是说,她是正儿八经的后宫嫔妃,只是等级很低,连美人都不是,仅仅是第六等的才人。
这时他才想起一件事情,迁徙到北都之后,谢道韫就像变了个人,对他更加的体贴关心。
甚至还数次提议让他再纳几个嫔妃,理由是她和梅兰竹菊几人年老色衰什么的,找个年轻貌美的能伺候的更好。
文易自然不同意,谢道韫的年龄大了是不假,但色还真不衰,再说比起美人他更喜欢事业上的成就。
现在看来谢道韫这是先斩后奏了。
如果他猜的没错,这个女的应该是他离京之后才找的,然后日夜兼程送到洛阳行宫。
古代的男人真幸福啊,文易哭笑不得的想道。
不过当他看到这位才人的名字的时候,心中一动道:“慕容珏?你是燕国宗室?”
那女孩道:“回陛下,慕容暐是家兄。”
燕国皇帝慕容暐的妹妹,那就是慕容儁的女儿了,他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人:“清河公主?”
慕容珏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追忆有无奈,不过迅即就消失,道:“亡国女,不敢当公主之称。”
还真是她,难怪生的这么漂亮,这可是史书上留名的美女啊,文易有些哭笑不得的想道。
当初有人蛊惑卢壑把年幼的她献给自己,被狠狠的训斥了一顿,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落在自己手里了。
既然册封文书之类的都弄好了,文易也不再矫情,招招手让她帮自己更衣,问道:“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入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