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视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神里只有内疚、后悔、自责,却唯独没有爱。
也许,让她非要把我绑在身边的真正原因,只是她的不甘心。
“蒋婉,何必呢?”
“在你伤害我的同时,你难道不痛吗?”
她拼命摇头,“我不想伤害你,刚才真的是......”
她看着我,忽然就停下。
也许,她明白再多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她突然抬头看我,拉着我的手:“明天我们出去散心,顺便带你去医院做复查。”
“医生说了,多出去散心,对你的身体恢复有好处,好吗?”
能离开这里吗?
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间,我竟然也觉得拥有了片刻的轻松。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撑起身子回到卧室,没再看身后的蒋婉一眼。
......
大概是对离开别墅有了期待,我醒的格外早,感觉精神也好了不少。
今天蒋婉居然没让司机跟着,她亲自开车。
我拉开后座的门,就听到她说:“坐副驾吧?我想能第一时间看到你。”
她没有进一步动作,就那样首勾勾的盯着我。
我没有拒绝,只是顿了顿,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车子行驶途中,蒋婉不停说起有趣的事,意图让我回应,可我除了她盯着我的时候会点点头,再没有任何反应。
她也逐渐落寞,不再开口。
车子停在医院地下停车场,我下车的时候戴上了口罩。
不想让人发觉,我和蒋婉还有任何联系。
没想到,刚刚坐电梯到达指定楼层,我就看到了勒然的父母。
他们的身后,跟着那位我在照片上看见过的男孩——骆瑜。
见到真人后,我才发觉照片是会骗人的。
他身上的青春气息洋溢,看着蒋婉的眼神亮晶晶的,藏不住浓浓的仰慕。
不过,他倒是比起后来病殃殃,有些癫狂的勒然确实顺眼很多。
只是他和勒然父母的心思昭然若揭。
如果不是为了蒋婉,勒然都己经离开人世,他们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圣心医院?
勒然的父母认出了我,眼神里满是不屑。
也是,我如今形容枯槁,一眼就能看出跟勒然一样,命不久矣。
再加上蒋婉对勒然的重视和纵容,他们自然不觉得我是威胁。
不过,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圣心医院?
蒋婉不是说过,勒然一家永远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更加不会回国?
骆瑜靠过来的一瞬间,我抬腿朝着医生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虽然不经常来,但在这里住过一阵子,还算熟悉。
我身后,蒋婉很快跟过来,似乎与勒然父母以及骆瑜没有任何交流。
可就在我们等待进入医生办公室的时候,骆瑜的声音传来:“蒋总,这位应该就是晏先生吧?”
说着,他的手伸到我面前:“我可以叫你晏哥吗?”
“我表哥经常提起你!”
经常提起我,还是经常咒我?
我没有理会,只是平静的望着他。
我能感受到他对我有些许敌意,即便他掩饰的很好。
他看我的眼神,有惊讶,有不解,最终尴尬的收回手。
蒋婉将我和他隔开,那样子仿佛生怕我对骆瑜做些什么,随即向骆瑜点头,算是回应他的问题。
走进医生办公室后,蒋婉不顾医生也在,拉住我的手:“骆瑜是勒然的表弟,我......我们见过,但什么都没有。”
我瞟了一眼假装很忙碌的医生,低声回应:“不用解释。”
“还有,别耽误医生的时间。”
蒋婉的手放开,我跟着医生走进屏风后接受检查。
躺在检查床上,我还是控制不住的走神了。
我不由得想到蒋婉和刘夫人的话。
刘夫人说过,像蒋婉这样的身份,身边的诱惑数不胜数,他们在我们这里得不到的,动动手指头就有人拱手奉上。
蒋婉也说过,当初安逸对她的种种关怀,总会让她想起最爱她时的我。
面对骆瑜,她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只是,与我无关了。
我和以前一样,倒是希望骆瑜能争气些,彻底取代我在蒋婉心里的位置。
届时,我与蒋婉将彻底再无瓜葛。
检查很快做好了,医生的脸色有些难看:“距离手术结束快一个月,伤口竟然还没有完全愈合,你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
我没有说话。
胃被全部切除,利用其他消化组织替代了胃的功能后,让我变得不会再感觉到饥饿。
因此,我吃的东西比以前更少。
手术后造成的身体损伤,也比以前更加难以修复。
医生叮嘱我一定要少食多餐,要注意营养搭配。
我一一点头。
检查结束后,我准备离开,医生却叫住了蒋婉。
看了我一眼,她叮嘱道:“你先回车上,有司机在。”
“我很快就过去。”
我点头,快步走出医生的办公室。
......
晏隋走后,办公室内有些安静,只剩下医生翻动资料的声音。
蒋婉点燃一支烟,医生皱了皱眉,没敢说话,只是起身打开窗。
“有什么事不能首接说?”蒋婉声音淡漠,听不出喜怒。
医生也很无奈,他拿出一份检查报告放在蒋婉面前:“蒋总,根据这上面的数据以及病人的口述情况来看,我怀疑病人患上了抑郁症!”
蒋婉愣住,滚烫的烟灰触碰到白嫩纤细的手指,烫的她浑身一颤。
“怎么会?”
医生也觉得奇怪:“可能病人经历过太大的打击,受到严重的刺激导致对生活失去信心,从而患上抑郁症。”
“不过病人的情况并不严重,只需要稍稍关注,让他忘掉不开心的事,是有很大概率可以痊愈的。”
蒋婉在办公室内抽了几根烟才起身离开。
她没乘坐电梯下楼,而是一步一步从消防通道的楼梯走下去。
每走一步,她都在想,晏隋到底有多难过,才会对生活彻底失去信心,患上抑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