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密接过的灾民,果然都是中招了。
他们几个人也是没运气,当时就正好都睡不着,聚在一起侃大山,每个人说几件趣事,感觉只有这个时候能让他们暂时忘了眼前的辛苦和惶然。
结果一说到兴起,哈哈大笑,口水直喷。
当时弄得动静有点大,还引来了周围的人,也跟着加入了,跟他们说得嘻嘻哈哈的。
当天晚上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懊恼。
“傅大夫明明跟他们说过,这几天都尽量地不要跟人凑近说话,能离远点就离远点,怎么还干出这种事情来呢?”
一个医徒很是生气。
听了他们这么多人感染的原因之后,这里的人真的都生气了。
在牛婶进来的第二天,傅昭宁就已经让人去提醒灾民了,该注意的事项,一遍遍地提醒过他们。
可现在看来,还是有很多人压根没当回事。
“西偏厢那里现在还安顿得下人吗?”
安年跟着过来,虽然是二月的天,但他满额的汗珠。
一直来回奔波,又急又累的。
“就是长公主那边还有两个屋子,但是也没有床啊,而且,长公主未必同意这些人住过去。”
十三也看了一眼外面的病人,都是一些男人,在安置点都窝了好些天了,肯定是没有洗漱,看着多少有些埋汰,身上也肯定有些味道——
呃,不得不说,这些人的味道根本不用闻到,看都能够看得出来。
福运长公主倒是没有怎么说话,但是她身边的那个宫女沉香就会站出来阻止了。
“那要不然就让她们住出来?”安年皱了皱眉。
“哪里还有地方让她们住?”傅晋琛摇了摇头,“要是她们没有染上这种病倒还好,现在病重,也不能随便安排她们到哪里去。”
傅昭宁跟他说过,这是一种病毒感染的急性呼吸道传染病,而且她以前没有见过这种毒株,这种病传染性很强,严重的话会出现肺y,然后还会引起心脏肾脏多种器官衰竭,导致死亡。
傅晋琛有很多词没听说过,但傅昭宁这话的意思,他是听得很明白的,就是看似一场伤寒,但很有可能导致死亡。
而傅昭宁担心的就是,这些灾民本来就已经是身体和精神虚弱的时候,可以说,这个时候普通的一次感冒,他们的症状都可能会严重一些,更何况这种危险的传染病?
加之本来安置点就很密集,简直是给了病毒传播的温床。
“那就只能强制让人住进去了。”安年当机立断。
这个时候他们也没有办法,谁让福运长公主在这个时机跑到柘城来呢?
说实话,他真是想不通,福运长公主来柘城做什么。
董唤之在旁边听了,也觉得很奇怪,“我现在觉得有些奇怪的就是,福运长公主从小到大都是很好的运气的,这一次不管她是什么原因来到柘城,也不该这么倒霉地染上疾病啊。”
他之前一直是在大赫纪城的,对福运长公主的传闻当然听得更多。
福运长公主从小到大的好运传言都不少,去年从皇陵回到皇都之后,她也有不少事情让人家觉得很好运的,而且是天道庇护着的。
为什么现在会这么倒霉?
傅晋琛也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之前在大赫当然也听说过,福运长公主的运气一直很好的。
“而且她现在病得挺重,这么几天了都没有好转。”傅晋琛皱眉。
他现在有一点担心,就是生怕福运长公主在这里真的出了什么事,大赫陛下到时候会把罪名硬安到傅昭宁头上。
会不会觉得是她没有好好医治福运长公主?
也有可能会阴谋论,觉得福运长公主是在这里被人为害死的?
而傅晋琛不知道的是,现在西边厢那里面,沉香就已经和傅昭宁闹起来了。
因为今天福运长公主咳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咳嗽严重过的人都清楚,这样不间断地咳嗽是非常痛苦的。
福运长公主就已经被折磨得边咳边哭,眼睛一直都是通红的,而且因为咳多了,还会不由自主流眼睛。
她一直去擦,哪怕用的是很轻柔的棉帕,眼周还是都被擦伤了,疼得厉害。
最痛苦的是,因为咳得厉害,根本就不能够睡着,现在也困得精神恍惚。
沉香也难受,也咳,但比福运长公主稍微好一点点,只是因为她在同一间屋子里照顾长公主,两人一同咳起来,谁也别想睡。
“傅神医,算沉香求你了行吗?哪怕我们长公主之前有什么惹你不高兴的,现在她是病人你是大夫,你就该放下私怨,好好给她治病才对啊!”
因为咳得难受,福运长公主和沉香这两天根本就戴不住口罩,所以她们不戴了。
沉香这会儿撑着门框和傅昭宁说话,要不是自己病得头晕晕的,她都想冲到傅昭宁的身边来,怼到她的面前质问她。
傅昭宁站在院子里,给所有的病人看完诊,测了体温,再给他们扎了止咳针,她正好出来休息一会儿,晒一下太阳,活动一下四肢。
结果刚出来就被沉香一通责备。
“咳咳咳,大夫本来就该以病人为重,你还加入了大医会呢,而且还是在大赫纪城加入的,我们长公主当时也对你送上了恭贺,咳咳咳。”
“现在我们长公主千里迢迢来到昭国,你怎么能够,怎么能够对她如此慢怠?咳咳咳!”
傅昭宁站直了,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泛冷。
“我是没有给你们看病没有给你们治疗吗?”
“你那肯定是在糊弄我们!”沉香叫了起来,“你敢说,你对我们长公主是尽心医治了吗?”
“我问心无愧。”
“那为什么她一个灾民,好得比我们还快?”沉香指向了对面着着的牛婶,牛婶这两天好了几分,一直在帮着傅昭宁。
沉香就是看见牛婶都快好了,而她和长公主却像是越来越严重,才开始怀疑起傅昭宁,是在报私仇,故意没有给她们好好治。
“每个人的身体情况不一样,病毒在身体里的反应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