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沈玄吐干净回来的时候,傅昭宁已经闲闲地坐在厅中,正喝着白虎让小沁沏来的茶。
余语微瑟瑟发抖地站在一旁,脸色苍白。
而在她前面,一个青年被白虎按着肩膀,正不服地挣扎着。
这个青年,是他二叔父的二儿媳妇娘家的侄子。
姓孙。余语微喊一声表哥,说是远房表哥,其实不算,都不知道是绕了几道的亲戚。
沈二婶的娘家虽然也跟沈家旁支有点儿血缘,也远得不行的了,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嫁给姓沈的。
只是这个孙进瑜跟沈二婶的关系很好,小的时候在他们家住过几年,沈二婶他们跟跟二老叔父住进沈家的时候,他也跟过来忙前忙后地帮着搬东西,这几年也时不时过来。
所以沈家的人对这个孙进瑜还算熟的。
孙进瑜以前也一向是忠厚老实的形象,侍卫听到要抓他过来的时候都还有些惊讶。
但余语微说是他,总不至于是冤枉他的吧。
“傅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把我抓来?这里是沈家,我姓孙你姓傅,你总不能当这沈家的主吧?要是论个亲疏远近,我跟沈家的关系还要近一些,你——”
孙进瑜的话还没有说完,沈玄的声音响起。
“她就是当了沈家的主又如何?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余语微和孙进瑜的脸色都是一变。
傅昭宁站了进来,走过来从流火手里接过搀扶沈玄的活,将他扶到太师椅上坐下。
“都吐干净了?”她问流火。
流火回答,“回昭宁小姐,吐干净了。主子吐得很是难受。”
今晚吃的那一顿全吐完了。
现在看,沈玄的脸色也是明显地差了许多,整个人虚弱了起来。
傅昭宁心里有气。
本来她这次过来就发现沈玄这段时间可能是太过操心和忧心老太太了,一直没休息好,消瘦了不少,现在又折腾了这么一回,又不知道得养多少天才能够养回来。
“去让人煮点小米粥过来。”
“是。”
傅昭宁又探上了沈玄的脉,一时都顾不上孙进瑜和余语微了。
他们看到傅昭宁对沈玄竟然这么亲近自然,而且指使他身边的侍卫就跟自己家的人的一样,心里都惊疑不定。
孙进瑜飞快地看了余语微一眼。
来的时候看到余语微他就知道是什么事了,但这事他肯定会咬死不认的。余语微可真蠢,这么件小事都没办好。
沈玄看到了傅昭宁的担心,安慰了一句,“没事,接下来有你在,我可以放心下来,就能吃能睡了,身体会恢复得很快的。”
傅昭宁叹了口气。
“您这也是多灾多难呢。”
就跟萧澜渊那家伙一样。
傅昭宁脑海里闪过萧澜渊的面容。
也不知道她离开这么久,萧澜渊是不是回到了以前没有她出现的生活,不会想着她?
是不是觉得跟她分开是好事?
她有点儿恍惚,直到沈玄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昭宁?”
“啊,”傅昭宁回过神来,“是得好好吃好好休息了,你这脉象又虚了不少,之前明明就已经好多了,一回到大赫就退了回去。”
“嗯,事都凑一起了。”
“不管什么事,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没有健康没有生命,还能处理什么事?”
说起这些,傅昭宁就多少流露出医者的严厉严肃,哪怕是面对着她的舅舅,她也没有客气。
不爱惜自己身体的病患,她都没有好脸色。
沈玄已经知道她这性格,只能苦笑着点头应了。
孙进瑜心里更惊骇。
傅昭宁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可以让一向傲气冷淡的沈玄对她这么言听计从?明明她的语气这么不客气,沈玄一点儿翻脸的意思都没有。
余语微却是大受打击,也很难过。
她看出来了,她在沈玄的心里是真的完全比不上傅昭宁。
舅舅跟她说话,是完全不一样的。
“好了,喝点水缓一下。”
傅昭宁给他倒了杯温水。沈玄端着水喝了两口,目光朝着余语微扫了过来,余语微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哇!”她大哭了起来。
沈玄一时无语。
他还没开口呢。
但是想到刚才余语微做的事情,沈玄眼里都有了杀意。
他还没有被人用这种药算计过,皇帝暗中下了几次手段了都没成,但他没有防着这个从小养在家里的外甥女。
所以本来就没有多少的亲情在这个时候全被浇灭了。
“舅舅,我错了,您原谅我吧!”
余语微哭得眼睛都肿了,趴在地上她完全不敢抬头看沈玄。
也不知道之前是怎么回事,她跟魔怔了似的就只想着要留在沈玄身边,绝对不能让他娶了别的女人,她觉得只要自己表露心意,走出这一步,沈玄多少会怜惜她一点,不会逼着她走。
但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她才发现后果要比自己想象中严重很多。
“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喊我舅舅。”
沈玄放下杯子,手紧紧地抓着扶手,压着心里的怒火。
这个外甥女让他震惊又暴怒,而她现在再喊他舅舅,让他觉得这个称呼被她喊出来都变味了。
对傅昭宁都不公平。
要是再让她在沈家待下去,她不是自己作死,就有可能是被他弄死。
“等一下我会派人送你去听松庵,你在庵里吃斋念佛好好反省,半年才可以离开,少一天都不行,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沈玄的话让余语微惊骇地猛然抬头看他。
“舅舅——”
“是要我缝了你的嘴吗?”沈玄语气一沉。
真的连一声舅舅都不让她喊了!余语微哭得身子都在抽。
“我,我,我只留在沈家不行吗?”
听松庵很远很远,周围百里荒无人烟,除了尼姑,没有人能在那里待得住三天的,她要待上半年。.
“流火,让人去给她收拾东西,马上把人送走。”沈玄根本就没给她半点反抗的机会。
“是!”
余语微整个人瘫在地上,哭得快要晕过去。
舅舅,舅舅的心好狠啊。
傅昭宁没有插话。
她突然又想起萧澜渊,如果是萧澜渊遇到这样的事呢?他会更心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