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长公主想着那位公子当时过来保护自己的情形,又想着他明明戴着面具不能取下来,不能吃饭,还毫无怨言地陪着她吃饭的情形,一时间脸上的笑容都深了几分。
“如果真的是他,我不介意他容貌毁了。”
“长公主——”银锁和沉香都有些吃惊。
真不介意?
听传过来的消息,隽王那容貌毁了,是真毁得很彻底啊,说得十分恐怖呢。
“但是得先确定是不是他呀。如果真的是他,他在大赫也有些危险,要是因为我的原因让他被那些来自蛮城的刺客盯上了可怎么办?”
福运长公主都开始担心起隽王来了。
“陛下肯定已经派人去查他的来历。”银锁说,“奴婢也再去查查,看他住在哪里。”
“银锁,那你快去吧,查到之后,派几个人保护他,千万不能让他遇险。”
“长公主,您就是心善。”
福运长公主都听到了隽王容貌尽毁的消息,别人自然也听到了。
这个消息肯定是有人故意传出去了,不到一天传得大街上都沸沸扬扬。
最为可恨的是,竟然还有街头的小老头排了说书,正值秋祈节人这么多,听的人可多了,所以传得更快。
几乎是一天之内,大赫皇都很多人都知道昭国那位神秘又俊美的隽王毁了容颜,成了整个昭国最丑陋的人了。
而现在最丑陋的人,隽王爷本人,正躺在一张软榻上,接受傅昭宁的治疗。
“这第一步就是再次制造创口,剔除一些腐烂的肉。”
这并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因为肯定会有一段时间,脸变得更恐怖,毕竟旧疤切开又添新伤。
萧澜渊其实也会担心新伤会不会不如傅昭宁的预期,没有长好,反而又结出了更丑陋的疤。
但到了这一步,他也只能相信傅昭宁,把自己的脸都交给她。
“我会打少量的局部麻药,但不会全无知觉,感觉肯定不会好,你得忍着。”
萧澜渊嗯了一声,“你动刀吧,我不动。”
“你闭上眼睛,不用这样一直看着我。”和她手中的刀。
就这么看着她拿刀的动作,难道他的心理压力不会更大吗?
傅昭宁昨晚又多研究了两遍那个病例的课程和视频,今天早上她就初步制出了药。
她之前是觉得萧澜渊脸上的疤不是危及性命的,所以并不是那么紧张,而且她原来也还欠缺这方面的能力,想着多研究一下课程和病例再说。
后来说沈老太太的病是危及性命了,她才先过大赫。
可现在经过这一次,她才发现萧澜渊对容貌之毁的在意程度,比她预想中更大。
都已经让他不敢和她继续下去了。原先她还以为他心志异常强大,对于外表半点不在意呢。
所以她也反省了一下,还是要赶紧替他治疗。
她也不想看到原本傲然的隽王爷,变成今天这样面具都不想取下来的样子。
他不该是这样的。
萧澜渊闭上了眼睛。
傅昭宁用了细密的麻醉针,扎在他的脸上。
不一会儿,萧澜渊就感觉到自己的脸失去了知觉。
但是傅昭宁用刀在他脸上刮着的时候,他又能够感觉到那种利器在自己脸上剥离硬痂的动作。
感觉很是诡异。
萧澜渊也不知道她的麻醉针到底是怎么弄的,以前没有遇到过能够这样用的麻沸散,一般就是煮了喝下去,然后晕睡过去。
可是现在他就是脸上麻掉,意识还是清醒的,手脚也都还能动,真是厉害。
之前他那么害怕傅昭宁看到自己如同恶鬼的脸,可现在她不仅近距离看着,还在动手给他去除腐肉。
这么血肉模糊的视觉刺激,他自己想想都觉得难顶。
傅昭宁毫不嫌弃又无怨言,他之前都干了什么啊。
萧澜渊心里塞着这种情绪,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又说不了。
“要是我们找到玉龙筋,把你余毒清了,脸上的毒疤治疗起来也会更有效果。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找玉龙筋呢,师父今天也会出去见几个老朋友,帮我们找找。”
傅昭宁怕他这个时候心里压力大,便一边动刀一边跟他说着话。
“这一次也多亏了师父,你回头也跟师父说声谢谢吧,因为这次得到的那几种药材,其实是师父有心为你找的,但药材却到了福运长公主手里,成了她赠给了我的。”
“这几种药材,真的对你的毒疤正好有奇效,要不然我还真不敢就这么开始动刀给你治疗。”
傅昭宁说着话,手里的动作也没停顿,手术刀使得出神入化了。
萧澜渊本来是闭着眼睛各种思绪,但渐渐的竟然睡着了。
“萧澜渊,回头你得跟我说说,为什么你和福运长公主有关系——”
傅昭宁说着说着,听到他的气息匀了,身体也放松了下来,就知道他是睡着了。
他睡着了,她更好办。
去把门关紧,把他带进了制药库里,迅速地开了激光治疗仪给他治疗了一下。
激光消炎,阻断一些组织损伤恶化的可能,也能加速伤口愈合。
要是没有这一步,治疗肯定会打个折扣。
不过她不敢让萧澜渊待太久,五分钟激光完立即把人送了出去,长出了口气。
刚才她和他说话的时候是刻意放慢了语调的,用了最容易让人放松的方法,加速他的沉睡。
弄好了之后她收拾完,才开门出去洗手。
一开始就看到沈玄在外面屋檐下背着手等着。
“舅舅,你怎么来了?”
沈玄听到她的声音转过身来,望了一眼屋子里,“治疗完成了?”
“嗯,算是第一步完成了吧。”
“有没有把握?”
“有。”
傅昭宁点了点头。在旁边守着的青一蓝容和十一十三他们听到了这话,顿时都松了口气。
王妃向来不会说大话,她既然说有把握,那王爷的脸肯定是有很大可能恢复得七七八八的。
“我是想来问问,你有没有怪舅舅多管闲事,给你们写了和离书?”
“我知道舅舅是为我好,怎么会怪罪你?”
“隽王这一回是钻了牛角尖了。”沈玄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