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齐昊身为龙首峰的大弟子,绝无回避之理,而且林惊羽一向深受恩师苍松道人喜爱,无论如何也不能置之不理。
齐昊看着田不易的神色,便知要去劝他根本是毫无用处,只能迅速跑了过去,一拉林惊羽,低声道:“你疯了,师弟,这是他们大竹峰内部家事,你来管什么闲事。就算是恩师在这里,也不好说什么的,快与我一起走罢!”
不料林惊羽今日却大异往常,哼了一声,道:“我若一走,小凡还不知道要被这人折磨到什么地步去了。他身世孤苦,与我一般,我若不站在他这一边,世上便再也无人站在他这一边了。”
说话间目光如电,直看着大竹峰门下,虽然明知道实力差距太大,但看他神情,为了身后这个兄弟,竟是把生死都置之度外了。
齐昊哑然,见这林师弟犯了牛脾气,真个是心急如焚。
正焦急间,忽然一只手搭上了林惊羽的肩膀。
林惊羽一惊,回头看去,却见是张小凡站到了他的身后,半边脸肿得老高,但眼中已是热泪盈眶,说话声中已带了哽咽:“惊羽,你、你的心意我领了。如今是我不对,我会向师父认错的,你先随齐师兄回去吧!”
林惊羽眉头一皱,正要说话,但听得齐昊在耳边急道:“林师弟,你再在这里,只怕反而是惹得田师叔越来越怒,反而是害了张师弟了,走,快走!”
说着强行把他拉了就走。林惊羽正自挣扎,但看了张小凡微带恳求的目光,心中犹豫,拉拉扯扯,半天才好不容易地被齐昊拉走了,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地看向张小凡这里。
此时的秦长生同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总不能够说张小凡手中的法宝是个彻头彻尾的至邪之物吧?
他敢保证,要是说了,田不易绝对会废了张小凡,然后将他带至山下当个富家翁...
田不易脸色难看之极,大竹峰门下人人面面相觑,无人敢说一句话。
张小凡默默走到他的面前,跪了下来,把头俯在他面前的地上,一动不动。
田不易冷笑一声,道:“啊!我可不敢当,这是谁啊!道行那么高,杀气那么大,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吗?”
张小凡身子一抖,只重重叩了三个响头,头也不抬起,依然俯在地上。
宋大仁等人一向都疼爱这个小师弟,看他这个样子,早忘了刚才张小凡那副奇怪模样,纷纷向田不易道:“师父,小师弟他......”
田不易一摆手,众人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田不易上下打量了张小凡一番,怒哼一声,冷冷道:“想不到我这些年来,竟是教出了一个忤逆之徒!”
他说完头也不回,转身走了,竟是不再理会张小凡。
苏茹叹了口气,跟了上去,众人无奈,只得也跟了去,场中只剩下一个张小凡,孤零零地跪在地上。
他的头,依然没有抬起。
......
天色黑了下来,正道中人纷纷到了流波山南面山腰间休息。这里有着天然形成的十几个岩洞,很是方便,当日一上山来,便被正道中人看中了。
青云门以四脉区别,分占了四个山洞。
大竹峰人数最少,在最西边一个山洞,旁边就是密林,在另一侧过去的依次是龙首峰、朝阳峰、小竹峰。
再过去的山洞便是由天音寺和焚香谷以及其他的正道人士所住了。
这一次秦长生能够回来,张小凡本来是开心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在这样的时候犯傻导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不过此刻的他自是没有心思想这些事,脑袋一片空白的张小凡只能够亦步趋步的跟着众人回来,他不敢进洞,便一直跪在洞外岩石之上,从下午到现在天黑,整整跪了四个多时辰,田不易却丝毫没有心软的意思。
青云门其他各脉弟子和天音寺、焚香谷的人多有出来看到的,往往围成一团,在远处指指点点,讥笑声隐约可闻。
张小凡心中羞愧,但终究不敢起来。
不过跪了这么许久,膝下却是酸疼无比。
忽然间旁边山洞,也就是龙首峰弟子所住之处传来一阵喧哗。
张小凡没有抬头,但隐约听到了林惊羽在那里大声愤怒说话,似是再也忍耐不住,就要冲了过来,但被齐昊等其他弟子死死拉住。
正自喧闹,在隔壁山洞里忽然传出一个带着浓重威势的声音:“惊羽,你进来,我有话与你说。”
秦长生知道这是龙首峰首座苍松师叔的声音,龙首峰弟子那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可见苍松道人平素的威严。
未几,终于是不敢违抗师命的林惊羽走了进去,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了。
连同门都没有人站出来的弟子,尤其是梵香谷的弟子怎么可能会放弃这种看好戏的机会呢?
甚至就连其他各脉的弟子都开始指指点点,听在心里的张小凡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中只感到无尽的冰寒。
明明早上的时候还在嘲笑魔教众人拉帮结派,各怀鬼胎,可是正道之中却真的一片和谐,没有竞争吗?
张小凡并没有想太多与己无关的事宜,只能够埋低着头,依旧跪在岩石之上,四肢早已麻木,疼痛似乎已化作遥远的记忆。
周遭偶尔传来的窃语和轻蔑的笑声,如同尖刺般穿透他心中最后的防线。
正当他以为自己将永远陷入这无尽的黑暗时,一道高大而熟悉的的身影缓缓靠近。
低着头的张小凡用力的抿紧双唇,明明知道来者是谁,但却始终不愿意抬起头,掩耳盗铃般的闭上眼睛。
“你那时真的想杀我吗?”
秦长生的声音在张小凡的耳中炸开,明明是轻声的一声询问,却让张小凡心中的那道防线彻彻底底的破开,一滴滴的泪水不断的滴落下来,张小凡颤抖着,声音里充满了痛苦:“秦师兄,你误会了,我当时只是......只是不知所措,我从未想过伤害任何人。”
他终于抬起了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秦长生,试图传达自己的无辜和无助。
秦长生的眼神复杂,既有不解也有同情,他蹲下身,与张小凡平视,轻声道:“小凡,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你手中的法宝......它很危险,你必须学会控制它,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言下之意,张小凡已然明白。
夜幕之下,两人的对话显得格外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