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买了一些日用品和糕点去了恩爷家,毕竟很久没见了,上门空手总有些不好意思。
到了他家,恩爷跟往常一样,坐在院子的摇椅里悠闲地晒太阳,旁边是放了一壶茶叶和一个旧收音机。
旧收音机里放的是单田芳先生的评书《七侠五义》,这是恩爷最喜欢听的,小时候他就总给我们讲小说里的故事。
恩爷脚下蹲着一只大黑狗,之前我还没在意,我让刘大元弄的那只大黑狗原来是恩爷家的。
这只狗最起码有十年往上了,按照狗的岁数来算也是老狗了。
我带着白奕言跟刘大元一起进了恩爷家的院子,老爷子好像睡着了,一直没睁开眼睛。
我们怕吓着恩爷,就一直在旁边等着。
那大黑狗本来就认识我们,也没叫,但是眼睛一直盯着白奕言滴溜溜的转。
大黑狗跑到恩爷的腿下面蹭了两下,他这才把眼睛睁开。
恩爷一看我们几人来了,脸上当即就出现了笑容。
“哎呀,十三啊,你这小子还知道来看我这个老头啊!”说着他就要起身,但是毕竟岁数在那,走路也不是很利索了。
我赶紧上前扶了他一把,“您最近怎么样啊,我是搬到了县里,但是也经常回来啊,今天这不就来看您来了!”
恩爷一笑,牙几乎不剩下几颗了,满脸都是皱纹,但是精神很好。
我跟恩爷闲聊了几句,他看了看我手里的东西,“听说你小子当了出马仙,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我跟刘大元都笑了起来,这恩爷年轻的时候就是个人精,人老了越发的看透了人情世故,自然一看就明白。
我问他,知不知道村里的后山有一个古楼,据说那里面还有人要开法会。
恩爷一听,当即脸色变了,整个人都变得很沉重,似乎非常不愿意提起这件事。
刘大元把自己平时舍不得抽的烟给了恩爷,这才换来他老人家说起了往事,恩爷说得断断续续,差不多说了一个小时,说到难过的时候还哭了起来。
还是建国前的事,恩爷还在军队里当个小兵,当时军队就在我们这村周围。
那时候这个村开始分田地打土豪,当时村里有一家姓罗的地主,家里挺有钱。
当时村里人就去他们家分财产拿土地,这个罗地主不知道从哪知道的信,就把大部分东西都转移到了深山里,带着家里人就去深山住了。
听说还在外面建了陷阱,防止这群村民找到他们家。
当时村里不少人传,说这个罗地主家有个无价之宝,是从前清的皇宫里偷出来的,但是谁也不知道这宝贝是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村里有不少人就在山里找,据说当时山里的蛇很多,尤其在蟒仙庙周围。
恩爷说到这的时候,我暂时打断了他一下,“那蟒仙庙那时候就有了?”
恩爷当时点点头,“这蟒仙庙可有历史了,我妈妈那时候常去,只是后来破四旧没人去了。”
恩爷继续讲,当时因为找这个罗地主死了不少人,有被蛇咬死的,有在山里摔死的,还有掉进陷阱里饿死的。
大家找了有半年多,最后在蟒仙庙后面找了罗家住的古楼。
当时一群村民和军队也出了几个人,恩爷就是其中一个,他们一起去了这个罗家分财产,当时人还有私心,一心想要地主家宝贝。
当时到那个古楼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屋里灯火通明,来来往往很多人好像在开聚会一样。
村民都非常气愤,外面的人都快饿死了,地主一家在这吃香喝辣还有说有笑的。
但是一群人和军队的人一起冲了进去,可进去以后这些人就傻了。
屋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这个房子里一看就非常破败,根本不像人住过的样子。
这群村民就互相埋怨,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可是当时明明有人就看见这个罗地主从这个房子里进去了。
村民和恩爷他们就准备走了,谁知道原本进来的门忽然不见了,房子里窸窸窣窣地出现了很多声音。
等他们抬头一看,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大批黄皮子。
有几只白毛的已经能像人一样双脚站立,还有一些杂毛和小黄毛的黄皮子,那些黄皮子都用绿色的眼睛恶狠狠的看着这些人。
有个不懂事的小兵,上去就打了其中小黄皮子一枪,那小的都没挣扎直接就死了。
他们一看这是捅了黄皮子的窝了,在东北都知道黄皮子不好惹,但是惹了就必须全杀了,否则这东西睚眦必报,就算活一只也会找人来算账。
当时人多,军队手里还有枪,这群人就开始在楼里疯狂的杀黄皮子。
哪知道一开始死了几个小的黄皮子还算顺利,可是后来那几个白毛黄皮子不干了。
它们在后面都像人一样站了起来,嗷嗷叫了几声,两只前腿做着奇怪的姿势,这群黄皮子的眼神瞬间都变了。
在场的人都产生了幻觉,有的自杀了,有的互相残杀,总之大家不知道怎么了,都不再攻击黄皮子,转而攻击自己人。
当时恩爷也中招了,看见一个穿长衫的男人手里拿着枪指着他。
恩爷一个劲往后退,不知道被谁打了一下胳膊,胳膊坏了个大口子,他当时疼的才清醒过来。
恩爷一看周围,哪有什么黄皮子,都是自己人在那互相打,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当时他叫醒了周围几个村民,大家仓皇的就往山下逃了。
恩爷说他当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古楼的二楼上,有个穿长衫的男人一直盯着他们,还冲着他们笑。
只是不知道那个长衫男人是不是罗地主。
回到村里,村民再也不敢上山了,知道这件事的人没两年也都离奇的死了。
那几年,恩爷总是时不时的能闻到花香味,虽然他活下来了,但是后来一直没有孩子,也许也是这件事的报应。
恩爷说完还把胳膊露出来给我们看,他胳膊又细又干瘪,但是在手肘的部位,还能看到一条触目惊心的疤痕。
我跟恩爷说,“那个穿长衫的男人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