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
嘉善拉下她的手,将脑袋从她馨香柔软内抬起,但徐山山又双手一搂,双臂软软缠住他瘦削流畅的腰间,将发烫的小脸贴在他的好闻的胸前。
“善人,三三好害怕,这是哪儿?”她假意抖了抖。
嘉善怔了一下,喉结滚动,低垂下眼:“三三,你为何会在这里?”
徐山山抬起脸,柔翎般水润的眸子凝着他,惊惧茫然道:“三三不知,我……我好像是被人掳来扔进了一个满是尸体的大坑里……”
她伸出手,纤柔的指尖轻轻地蹭抹过他被猩红污秽过眼睫,直到它重新焕亮澄澈,像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倒映晃动的月光,眼神迷离,流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这里好恐怖,好黑,善人不要推开三三,三三真的好害怕。”
有些事情她倒不必编造得太过详细,对于聪明人而言,尤其是一个心思纯正的人而言,他不疑她,便会自动将事情的合理性与前因后果串联到一起的。
“难道是谢玄……”
嘉善眼下虽然看起来挺沉稳冷静的,但他脑袋毕竟被砸了个口子,人也不如往常灵敏,他并不察徐山山正不亦乐乎地吃着他的白豆腐,还强撑着精神环顾着四下。
从上面摔下来,他曾短暂失去了一会儿意识,但当他清醒时却发现之前追杀他的谢玄不知所踪。
“三三,你扶我起来,我们必须赶紧离开此处。”
“好。”
他刚勉强站了起来,徐山山却假意手滑,但在他摇摇晃晃快摔倒时,她又将他给勾了回来,他一倾身,她则趁机踮起脚尖凑了上前……
他不可避免被设计吻在了她的眉心处。
两人同时滞住。
“善、善人,蚊子,是蚊子叮了三三一下吗?”她故意问道。
嘉善呼吸一紧,迅速撇过脸,冷静道:“是。”
扑哧……听听,这种谎话都能拿来当解围的理由,他该是真的有些神智不清了。
“嘉善大师——你在哪里?”
一道焦急气喘的声音从桑树林那边传来,徐山山眼眸一转,计从中出,她挨近嘉善耳畔:“嘉善,你已经很累了吧?那就睡吧,你现在很安全,而我也会一直守着你。”
嘉善当即便觉得一阵黑甜的睡意袭来,他晕沉地甩了甩脑袋,不由得伸手攀住她的肩膀:“三三?”
徐山山勾了勾唇,这种时候还在喊她的名字,这表示他当真是全然在信任着她,并且还认可这个“守护者”由她来担任。
“是我啊,是三三。”
他终于撑不住,跌昏睡入她怀中,不醒人事。
毛毛从徐山山脑袋后面飞出,它嘿嘿发问:“山,你现在对他怎么这么大胆了啊,又抱又蹭又亲的?”
“因为不一样了。”
“哪不一样了?”
“倘若以前的嘉善,我这么大胆放肆的行为只会惹来他的反感、抵触,但如今经历生死,又久别重逢,再加上他正处于人生最脆弱的时刻,我的存在于他而言便是一种安慰,他自是无法抗拒我的。”
“……那你弄晕他做什么?”
“因为不能叫他怀疑是我杀了谢玄啊。”人设不能崩,这是她的原则。
“那你要做什么?”
她听到越来越近的急切脚步,抿唇一笑道:“自然是送个救命恩人的头衔给情敌啊。”
毛毛当即一头问号。
——
等嘉善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尸坑,而是躺在一间简陋的农户家,他转动眼睫,便看到了累倦极了趴在他床边睡着的三三,门外一名黑衣女子正端着药碗迈步进来。
见他睁开了眼睛,黑衣女子欣喜上前道:“嘉善大师,你终于醒了?”
嘉善疑惑:“你是……”
“我是王嬷嬷,不对,我其实是城令的女儿,我叫王梓君,之前父亲只是怕你不愿意接受年轻女子的照顾,我这才易容成一个嬷嬷。”她努力挤出一抹坚强的笑容。
从王嬷嬷变成王梓君,若是别人自然会觉得焕然一新,但于嘉善而言却没什么不同:“我们现在在哪里?王城令他们呢?”
王梓君眼神黯然:“我也不知道,但我在村里找了一遍,却没有找到我爹他们的尸体,所有人全都不见了。”
“……那谢玄呢?”
王梓君表情瞬间有些古怪,她迟疑道:“……他死了。”
“死了?”嘉善一愣。
王梓君也百思不得其解,不,或者该称为震惊莫名才对。
谢玄不权武功高强还狡猾异常,她真的想不出他是怎么突然间被人杀死了的,最让她无法理解的是……他脖子上致死的那一柄短匕是她的。
难不成是有什么绝世高手路过,顺便出手帮了他们?
“是王姐姐杀了他的,是她救了我们。”一道轻灵婉转的声音响起。
王梓君刹时愕然看向徐山山。
她在说什么?
徐山山眨了下睡意朦胧的眼睛,真诚实意道:“王姐姐就是善人的救命恩人啊。”
王梓君张了张嘴,本欲解释的声音一下就这样滞在了喉中。
不是她想要冒领功劳,但嘉善大师“救命恩人”这一个头衔实在是太过巨大的诱惑了,让她根本就拒绝不了。
大师对谁都十分客气,但正是如此,任何人在他眼里都一样,包括她在内。
可王梓君哪甘心啊。
尤其是她如今失去了王城令的庇佑,一个私生女,既不是官家小姐,又身份尴尬,以后她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但假如她拥有了嘉善大师这个“救命恩人”的头衔,那么她就能够顺理成章地留在他的身边了。
嘉善那双琉璃般纯净的褐色眼眸看向王梓君:“谢玄当真是女施主杀的?”
王梓君内心充满了矛盾与挣扎,但还是咬牙道:“……是。”
只是脸皮不由自主地心虚红了起来。
听她当真一口应下了这桩子虚乌有的事后,徐山山微微一笑,纯净得不带任何杂质的眼睛看着她。
“王姐姐,你手里端着的是什么,是给善人的药吗?不如让我来吧。”
王梓君手上一紧,不明白“徐三”为何要帮她骗嘉善大师,当时嘉善大师是昏迷的,可她却是清醒的,自己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对方一清二楚。
与她对视半晌,便将碗递给了她。
“有些烫,小心些。”
徐山山双手接过:“知道了,我会非常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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