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静,似是可以听到自己心脏的每一声鼓动。’
田川丰从混沌的梦境中,意识缓缓抽离,双眼如同被晨雾笼罩的湖面;
当眼皮从一片朦胧中睁开,四周的一切都显得极为陌生、冷硬。
鼻尖轻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与不知名的清新交织着。
‘矛盾交织的气味,与睡前最后的感觉,完全不一。’
田川丰费力地支起身子,双手撑在床上,只觉全身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每一寸肌肉都散发着疲惫与乏力。
田川丰的目光在空荡荡的宿舍内徘徊,寻找着哪怕一丝熟悉的痕迹;
可在这除了自己再无其他人的宿舍内,想要找个了解情况的家伙都没有办法;
只好在内心深处余下满腹的疑惑,和空旷的回响:
“我这是身在何方?”
似有一阵电流从额间穿过;
手指无意识地滑过太阳穴,田川丰正试图缓解那份突如其来的头痛;
眉头紧锁间,心中暗自嘀咕:
“莫非大半夜的,自己梦游了?
“可印象里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啊,也没有听哪一个同宿舍的舍友提起过,自己有梦游的习惯。”
疑惑如同藤蔓般缠绕心间,却找不到足以解释眼前这一切的正确答案。
目光所及,脚下是散落一地的废弃纸巾;
它们杂乱无章地铺展着,仿佛是昨夜狂欢后、被遗忘的某种证据。
田川丰的视线越过这片狼藉,落在那张勉强能被称作餐桌的桌面上——那里堆满了早已冷却的饭菜;
有的色泽鲜艳依旧,有的则显得有些黯淡;
虽是有些冷了,但犹像是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勾动着田川丰的味蕾。
抬头看向宿舍门的方向,心想:
‘应该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破门而入吧。’
田川丰不由自主地缓缓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有些厌嫌的从废纸団的缝隙间经过,被那份源自餐桌上的香气牵引,走向那堆“残羹剩饭”。
手在几套未曾拆封过的一次性筷子处迟疑地徘徊,抬眼又瞧了眼宿舍门的方向;
最终,还是挑选了两根看起来较为干净的筷子。
戳——
当田川丰轻轻夹起一块凉菜,送入口中;
那一刻,味蕾仿佛被唤醒——先是微微的干涩在舌尖跳跃,随后是食物本身的味道逐渐弥漫开来,清爽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甘甜;
种种滋味,让田川丰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享受着这份意外的美味。
‘怎么感觉……自己以前在哪里吃过?’
随着一口接一口的品尝,田川丰最初有些张不开嘴的动作,逐渐变得活动自如;
由于喉咙大开,手中的筷子在菜肴间翻飞,如同蜻蜓点水,又如飞鸟扑鱼。
热菜的温度虽已褪去,但那份酱料的醇厚与浓郁,依然让人回味无穷。
田川丰边吃、边咋舌的喃喃自语:
“这个凉菜酸辣适中,恰到好处;这个热菜肉质鲜嫩,酱汁浓郁……”
每一道菜的个中滋味,尽情的在田川丰口中缓缓展开。
正当田川丰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美食盛宴中时,一阵悠扬而熟悉的旋律悄然响起,透过半开的窗户,从礼堂的方向传来:
“……”
那是这所学校的校歌,每一个音符都承载着无数菁菁学子在青春年华的美好记忆与憧憬。
几年下来逐渐养成的习惯,令田川丰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望向窗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今天,好像、貌似、大概……是毕业典礼的日子吧?’
楼道的空气中,无一不在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与寂寥。
沿途,一扇扇敞开的宿舍门如同空洞的眼睛,无声地诉说着离别的哀愁;
田川丰加快脚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驱使着他的前行:
‘今天,是那个意义非凡的日子,毕业典礼,可不能不到场!’
田川丰踉跄着步伐,每一步都似乎踏在棉花上;
摇摇晃晃的他,很快便将那座处于沉寂状态的男生宿舍楼,抛却脑后。
随着距离的缩短,礼堂的轮廓逐渐清晰,悠扬的校歌旋律在耳边更为清晰的回荡,更加坚定了田川丰前行的步伐、给予着他前行的动力。
田川丰悄悄靠近礼堂的大门,从门缝中偷偷窥视:
只见礼堂内灯光柔和,一切井然有序。
‘显然,仪式才刚刚开始。’
田川丰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在无人在意的瞬间,他悄悄地推开门,踏入了这个即将见证这一届的学子,成长过程中相当重要时刻的殿堂。
田川丰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寻找着一些熟悉的面孔:
‘本就是迟到的自己,可不能再鹤立鸡群似的,随便找个地方杵着。
‘浑水摸鱼、混水摸鱼……’
猫着腰、踱着步子,从内心到行为透露着某种发虚的田川丰,就这样在混迹在礼堂的角落。
经过一番仔细搜寻,田川丰可算是在礼堂右前方的一侧,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郑厦和甄甜甜’。
他们正侧着脸,低声交谈,脸上洋溢着既兴奋又不舍的表情。
田川丰沿着礼堂的边缘,小心翼翼地避过人群,轻起轻落的每一步都尽量不打扰到这份庄严、肃穆的氛围。
“嘿,你们在聊什么呢?”
田川丰来到了他们身旁的空位,轻轻拉开椅子,缓缓坐下。
落座的同时,田川丰好奇的话语脱口而出。
当然,也是悄咪咪的语气,尽量不打扰到周边的同学们。
郑厦和甄甜甜几乎在同一时间注意到了田川丰,脸上露出了责备又带着关切的笑容。
“你觉得还会聊什么?不还是因为你嘛。”
甄甜甜如此说着,敏锐的她,发觉到田川丰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一阵、白一阵,也不顾周围的错愕目光,直接上手扶向田川丰的额头。
而另一边座位上的郑厦,则是对甄甜甜的行为见怪不怪,对着田川丰笑着抱怨道,眼神中却满是亲切。
“嘿,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晚才来?
“一大早跑哪儿去了?我还去你宿舍找过你,结果你、连根毛都不在。”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候与埋怨,田川丰无奈地笑了笑,心中一阵暖意,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难道要对两人说,自己仅仅是睡了一觉,醒来后,却发现跑到了别人的床铺上?’
田川丰摇了摇头赶紧打消内心中的自我吐槽,‘要真是这么说,指不定会被眼前的这两个家伙,给添油加醋的理解成个什么样子了。’
想到这里,田川丰只好轻声回答:
“说来话长,一言难尽。不过,好在赶上了,不是吗?”
说完,田川丰不顾郑厦还要继续询问的态度,转头望向礼堂的中央;
那里,受全校师生尊重的黄校长,正站在讲台上,发表着鼓舞人心的毕业讲话:
“……作为大明皇朝未来栋梁的学子们,你们的未来……
“……”
听闻着敲打心房的每一个字,礼堂内的同学们或低头沉思,或抬头仰望,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过往几年的恋恋不舍。
在这种氛围的带动下,甄甜甜收敛有些肆意的行为,端正的坐回自己的席位;
郑厦停止继续想要问询的行动,有些拘谨地在座位上目光直视前方;
而沉浸在毕业典礼中的田川丰,亦是如此。
‘这三年,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