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换着衣服的阿芳,听到了厨房方面传来的杂乱脚步声。
“闺女,咋啦,隔壁那小子不是去参加高考了么?”
回应阿芳的,并不是妇人的声音,而是男人的粗犷声音。
厨房内,妇人不知道是埋怨,还是在可惜的向着某人念叨着: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人家早就考完了。
“再说了,昨天他二叔的白事上,你不在家,可错过了看头呢。”
倏然,阿芳的心跳再次加速,在她的当时的匆匆一瞥,似乎看到了阴影处踏出的一只脚。
她紧张地屏住呼吸,细细簌簌地将有种莫名味道的衣服,和袜子混进一个洗脚盆里。
阿芳的耳廓,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看来爹爹是准备出门了。
阿芳的手心冒出一阵冷汗,心肝一瞬间涌到嗓子眼。
“不,不能让爹爹一人过去。”
‘如果有个万一,冒然过去是极其危险的情况,爹爹再怎么身强力壮,也架不住对方可能有的凶器呀——‘
张望着窗口外的背影,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可哪里冷静得下来。
于是,她快速地移动着身体,从卧室门口跳了出来,朝着大门的方向跑去。
“爹爹、爹爹——”
走在门口的粗犷男人愣了一下,侧身回首正要询问。
只见,阿芳拼尽全力地奔跑到近前。
阿芳看到了前方的人影停住不动,心中一喜,加速冲了过去。
一边跑,她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
“爹爹,带上家伙儿,快……快救川丰哥哥……他被人袭击了……”
粗犷男人听到这个未曾预想的消息,脸色顿时一变。
他立刻跟着阿芳两三步紧赶慢赶回到院子里,将两把猎叉拿起。
一手各持着一把猎叉的粗犷男人,吆喝起大嗓门:
“闺女她娘,别管做饭了,隔壁的小兔崽子出事啦。”
夜色如胶着的墨迹,乌云遮住了最后一丝月光;
以皮城市中心地段开始,向外呈漩涡状,仿佛被黑暗吞噬,只剩下风声和偶尔传来的狗吠猫啼。
田川丰邻家的三口人面面相觑,地上哪里有田川丰的踪迹。
若不是血迹属实,粗犷男人以及被临时呼喊而来的几名人高马大的村民,怕不是以为阿芳在说胡话。
“这……人呐?”
在村里各家各户,再一次被紧急动员的时刻;
在那条远离喧嚣村落、尘土飞扬的市道上,星光被厚重的尘埃切割成斑驳光影,为这条通往未知的路途平添了几分荒凉。
一辆老旧的吉普车,在不平整的路面上艰难前行,每一次颠簸都伴随着“吱嘎吱嘎”的金属摩擦声,仿佛是在低语着何时散架的倒计时。
吉普越野车内,空间狭小而拥挤,空气中弥漫着机油与汗水的混合气息。
一手持着黑漆佛珠、一手掌握着方向盘的驾驶者,正在驾驶着车辆渐渐远离田家集这个最近频发多事的村落。
在这样一个略显昏暗的环境中,一个少年格外引人注目。
他横躺在后排座位上,身体随着车辆的起伏而微微摇晃,脸上挂着一抹不自然的苍白,双眼紧闭,呼吸微弱,显然已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他的眉头轻轻蹙起,似乎在梦中也未能完全摆脱某种困扰或恐惧。
在他的右手掌心,一把精致的带鞘短刀被紧紧攥住,仿佛是少年最后的依靠、或是守护的秘密。
短刀鞘身古朴,雕刻着细腻的纹路,在微弱的光线中偶尔反射出一抹冷冽的光芒。
尽管车身不断晃动,但那双手却仿佛有着不可言喻的力量,始终未曾松开这柄武器。
更为奇异的是,随着车辆的继续行驶,一阵不易察觉的微风似乎穿透了车厢的缝隙,轻轻拂过少年的胸膛。
在那里,一个细微的、忽明忽暗的幽光悄然闪烁着,如同夜空中最遥远的星辰,又似是古老传说中的神秘符印,为这趟旅程增添了几分不可思议的色彩。
这光芒虽弱,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力量,与少年那看似脆弱的生命状态形成了鲜明对比,引人遐想。
沉寂无人的环境中,仅有驾驶者一人,但他似是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少年的身前,由此也就并未目睹这奇异的一幕。
而少年,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与世隔绝;
昏迷的他、短刀的秘密,以及那胸口闪烁的幽光,都随着车辆的颠簸,缓缓驶向未知的远方。
不过一个小时之后,皮城维和治安厅;
闻治安官站在三楼的阳台处,目光穿透黑暗,似乎在寻找什么。
在他的身旁,阿康搓着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忐忑。
“阿康,你觉得田川丰这个孩子怎么样?”
闻治安官突然开口,低沉的声音在田川丰失去踪迹的此刻,仍是有条不紊。
阿康一愣,随即皱起眉头:
“他……?
“虽然只是几次短暂的近距离接触,我觉得他或许对我们的计划,适配度很高。
“尤其是徐良那件事件之后。”
闻治安官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怎么说?”
阿康想了想,切换着措辞:
“您应该注意到了,最近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在他的身边发生了不少事,他总是能化险为夷。”
闻治安官没有要回应的样子,而是抬头望向星空,仿佛能从那无尽的黑暗中读出什么秘密。
“阿康,有时候,真相往往隐藏在被忽略的表面边缘。
“田川丰这个孩子的情况,要比你所远远观测到的数据,要复杂得多。”
阿康咽了口唾沫,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这股寒意不是对着自己,而是他此刻已是清楚:
‘闻头儿如此胸有成竹,怕是要开始动用隐藏在表层之下的力量。’
阿康试探地问道:
“那,什么时候去接收他?”
闻治安官露出洁白的牙齿,露出在医院与田川丰离别时相同的爽朗笑容:
“别以为我看不到你的小动作,星卡都给他了,你还——”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吹过,办公室的大门突然“砰”的一声关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两人同时警觉地回头看去,阿康赶忙护在闻治安官身前。
只见,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蠕动。
“怎么可能?
“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
阿康惊怒地喊道。
闻治安官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拔出腰间的配枪,换上印着特别符号的弹夹;
他的眼皮,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那团黑暗;
他的手掌熟捻地打开保险、托举、瞄准,稳定地指尖随时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