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高分贝的女声嗓音，出自甄甜甜之口。
田川丰感觉着浑身被街头路人的目光，灼烧的刺激。
他大大咧咧的坐回轮椅，而轮椅后的郑厦，一脸茫然的看着田川丰的所做所为。
田川丰坐在轮椅上，身下的滚轮轻轻滑动着，近乎无声地穿过了医院的大门。
“你们真的没看见？”
“你看到了什么？”
“哦，那就是我看错了。”
田川丰的脑海里，是一辆炫酷跑车的甩尾。
‘只是自己的错觉么……？’
午前的阳光斜照过来，穿过门卫室玻璃窗上，晶莹透亮的玻璃；
田川丰望着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玻璃，感受着同样洒在自己的脸上、带来一丝暖意的阳光。
田川丰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不由得驻足停留，多看了几眼。
正当田川丰沉浸在这宁静的氛围中时，一道听起来宽厚而沉稳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有什么事儿吗？”
田川丰微微侧头，只见门卫室的门板在“吱呀——”一声中缓缓打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他身穿整洁的门卫制服，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给人一种亲切而可靠的感觉。
从外貌来看，他年约三十岁上下，但精神头却异常旺盛，估摸着或许是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也说不定。
然而，他的出现却让田川丰感到十分诧异：
因为，他和出现在田川丰记忆中，另一个家伙的音容笑貌，是一点边都沾不上。
田川丰定了定神，试探着与他有一茬、没一茬交谈起来。
田川丰率先微笑着向他询问：
“您好，请问您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后答道：
“如果只是说在这里当门卫的话，嗯……差不多快两年了。”
“哦，那时间不短了。您以前是做什么的呢？”田川丰好奇地追问。
他笑了笑，似是回忆状的眼神有些发直地说着：
“我以前做过很多工作，比如快递员、餐厅服务员，但最后还是觉得门卫这份工作比较稳定，适合我。”
田川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门卫室这边是怎么轮班的呢？”
他的焦点渐渐从远处的虚空收回，为田川丰这个大号的‘好奇宝宝’解释着：
“我们一般有两个门卫，白天和晚上各一个，确保医院的安全。”
田川丰点点头，作出一副好奇状：
“另一位门卫？”
他继续解释着：
“是呀，医院是全天候值班，所以门卫不能只在白天执勤。”
田川丰心头一震，‘关键点来了。’于是继续追问：
“能跟我说说他么？”
“他呀……”
长长的尾音，似是在回忆着什么，却是将田川丰的好奇心又提了好一截。
他像是下结论似的，一手指着自己的下巴，一边说着：
“他，差不多和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见田川丰疑惑的表情，他笑了笑：
“我们可不是有血缘关系，可能是医院的管事，就喜欢我这种比较宽厚些的体格吧。”
说着说着，他很是不好意思的，在脸前挥了挥手，似是驱赶空气中洋溢着的笑意。
田川丰并未在意，而是再一次地问道：
“最近，医院附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呢？
“比如，有没有丢失过什么东西，或者有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人？”
他皱了皱眉，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说：
“最近都挺正常的，没听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们两班的门卫都很负责任，会时刻注意医院的安全。怎么，出什么事情了吗？”
“……”
田川丰一一询问着；
而他一一作答，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善谈和热情。
田川丰猜测着，‘可能是整日里在门卫室里憋坏了吧。’
这，正合他的心意。
青年门卫微笑着每说着一段话，田川丰就会很合时宜地点点头。
只是，根据所得到的讯息，田川丰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因为得到的讯息而消退；
反倒是让他的膝盖越收越紧，感觉周身的寒意更盛了几分：
【垂垂老矣的那个家伙，满是褶子的一手持着只有半边镜片的老花镜，一手在冒着气泡的保温杯表面上下缓缓浮动……】
‘记忆中的门卫与眼前的他，果然截然不同。
‘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川丰挥手向青年门卫道别；
他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仿佛还想继续与田川丰交谈。
田川丰微笑着摆摆手：
“后会有期。”
“嗯，有机会再聊。”
而他倒也没继续再说些什么。
离开门卫室一段距离后，田川丰的身后推着轮椅的郑厦，把头往前一凑，他好奇地问道：
“怎么突然想起和门卫聊天了？”
另一个身边的人、甄甜甜也附和的点点头，投来询问的视线。
田川丰转过头去，看着郑厦和甄甜甜，轻轻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说出来也只是让他们徒增担忧。’
他摆摆手，未做过多解释，仅仅淡淡地回应一句：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感慨而已。”
他们点点头，虽然眼神中是未作遮掩的困惑，但没有再过多的询问。
‘或许，这就是身为病患，为数不多的特权之一吧？’
三人一轮椅继续前行，穿过自动玻璃门、穿过长长的走廊和电梯，回到了熟悉的看护病房。
田川丰躺在病床上，望着不过三米半高的天花板，此刻的他对周边的一切，却感到有些陌生。
随着他的眼睛缓缓阖上，耳畔似乎传来了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唤？
“阿良、阿良……”
不对！
呼唤声的发音，像是一种少数民族的方言；
在田川丰的意识中，那种犹在呼唤着的发音，与大明皇朝通用语中的‘阿良’两个字，有着明显的不同。
整整十九年的时光，田川丰对于生长在这片广袤大地上的人们之间，交流沟通都在使用大明皇朝通用语的日常，已经习以为常。
蓦然间，听到另一种完全陌生的发音，让他的大脑如同宕机的情形，无法作出应有的回应；
但更为奇异的是，田川丰竟然能够瞬间明白他的含义。
它……是在呼唤‘凉子’？
田川丰猛地原地跳起。
然后，跳起的有多高，就被人一把盖头，扇下的有多深。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