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病房的门缝,田川丰隐约看到有人影晃动,似乎在与什么人交谈了两句。
阳光从他们身侧斜射进来,为他们镶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田川丰面对着门口而坐,他们入门的身影,第一时间落入了他的视线中。
田川丰仔细打量他们,对于两张陌生的面孔,心中不禁疑惑:
‘走错门了吗?’
一瞬间,这样的思绪出现在脑海中,田川丰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却见那个小男孩挣脱了母亲般女性的手,像一阵风、撒欢似的跑来。
他手里紧紧抓着一个纹路清晰、翠绿欲滴的小西瓜,看起来十分新鲜。
小男孩跑到田川丰面前,气喘吁吁地大声说道:
“哥哥,吃瓜!”
房间内的四人顿时都愣住了;
包括田川丰、正在热情‘照顾’田川丰的临时保姆——甄甜甜和郑厦,以及刚刚走进门的女性。
短暂的沉默后,甄甜甜和郑厦的面容上都是一副疑惑的神情,显然二人都在思考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而田川丰却是看着孩子手中的瓜皮形状,猝然回忆起了某个不足与外人道的画面;
‘……’
他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撕过纸张,干呕了好一会儿。
不待三人出声询问,那位女性微笑着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开始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
她充满了温柔和关切的话语,让只觉腹下一阵翻江倒海的田川丰,不由得感到一阵温暖。
随着她的讲述,田川丰断片似的记忆渐渐拼合在一起:
‘那辆满载着木料的货车呼啸而过的瞬间、孩子的呼喊声、某人的呼声……’
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听完她的讲述,甄甜甜和郑厦一时间不约而同的,像是整个人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
甄甜甜的嘴角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喉咙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卡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似乎在试图通过周围的信息,寻找某种更为确实的解释,却只能面对一片茫然。
郑厦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在皮肤上凸显出来,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震惊与不解;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仿佛承载了太多的情绪,让他无法保持平静。
他们似是一瞬间与周围的世界隔绝,只有那双瞪大的眼睛和紧抿的嘴唇,还在无声地诉说着二人内心深处的难以置信。
女性看着满地无处落脚的水果,一脸略显尴尬的她,将一直提在手心的水果篮子,随意放在有个大大人形轮廓的病床上;
说了两声谢谢,她示意着孩子,孩子懂事的也道了声:
“谢谢,哥哥”。
田川丰不着痕迹地努了努嘴,示意如同雕塑一般的二人:
‘看你们还埋怨,我做得可是好事!’
一番表达了谢意的客套之后,女性牵着孩子的手准备离去。
田川丰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整个人感觉无比的温暖、如沐春风。
然而,在田川丰逐渐复苏的记忆角落,一个模糊的形状渐渐浮现出来。
‘它或许很重要,很可能与这次意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田川丰陷入了沉思,试图捕捉那个闪现的灵光。
‘……’
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里,一个小男孩儿,如同春天里的精灵,在百花丛中自由嬉戏。
他时而追逐着五彩斑斓的蝴蝶,时而翻滚在柔软的草地上,天真烂漫的笑容挂在脸上,显得无拘无束。
忽然,小男孩儿的目光被什么东西吸引,他的视线猛地一转,眼中闪烁着惊讶的光芒。
他蹲下身子,伸出稚嫩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拨开浓密的浅草,似乎在探寻着什么。
小男孩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一把缠着黝黑皮革护手的长匕首,从紧紧包裹着的泥土中拔出。
随着他高高扬起匕首的动作,一把约莫三十五公分的长匕首逐渐显露出来,月光映照在其上,寒光一闪,显得锋利无比。
看到这个场景,田川丰心中一紧,本能地想要上前阻止。
他伸出手,试图触碰那危险的匕首;
然而他惊讶地发现,指尖穿过的却只是虚无的空气,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所阻隔。
在这虚实朦胧的场景中,无论他再如何行为,田川丰发现自己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就在他感到诧异的时候,小男孩儿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开始挥舞着那把长匕首,虽然动作笨拙,但每一挥都显得那么认真。
锋锐尖利的匕首,一时间寒光闪烁不定,看得田川丰心惊胆战。
他焦急地想要告诉小男孩儿这样做的危险,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因为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
他只能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这个小男孩儿能够平安无事。
就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田川丰的脸色唰的一下突变:
乌云突兀地笼罩青青草地之上,如浓稠的墨汁般晕染开来、沉沉压下;
狂风呼啸,仿佛连空气都为之颤抖。
不——
是大地真的在颤动着!
一座荒芜的祭坛徐徐升起,四周弥漫着肃杀与死亡的气息。
在这片仿佛被一瞬间诅咒的土地上,小男孩儿的身影杵在荒芜祭坛的边缘,孤独而妖异。
他的双眼闪烁着妖异的红光,仿佛两团燃烧的火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他的脸庞苍白如纸,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那笑容中充满了决绝与疯狂。
神情冷漠且扭曲的小男孩儿,手中正紧握着那把,先前从泥土中费力拔出的长匕首。
随着他缓缓地举起,长匕首那锋利的边缘,一次次在闪烁着刺入骨髓的寒光。
小男孩儿深深地吸着一口气,没有多余的犹豫,他猛地一挥;
长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凄美的弧线,然后狠狠地刺入他那稚嫩、脆弱的幼小胸膛。
“噗呲——”
滚烫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小男孩儿的衣襟,也染红了周围的土地。
小男孩儿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他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疼痛,甚至将其视为一种解脱。
他继续挥动着长匕首,将自己的血肉一片片地削下,每一刀都深深地刺入他的骨髓;
但他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