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红了眼的食客张牙舞爪,吓退了面摊周围的行人;
他的手臂上青筋尽露,强大的力量驱动着每一次挥刀;
伴随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与紧锁的眉头,无一不在说明着他已经陷入一种极致专注而又完全疯狂的状态中。
“呼、呼呼……”
不是睡眠时打鼾的声响,尖锐的声响,由案板上向周围扩散。
案板上残影交错间,空气似乎都被锋利的刀刃切割得支离破碎,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嘶鸣。
‘羊头’的脖颈,在这无情的切割下,皮肉翻飞,宛如秋日里被狂风肆虐的落叶,凄凉而惨烈。
行人们或惊恐万状,或脸色苍白,纷纷以手掩面,步履踉跄地逃离这血腥一幕。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深深的恐惧,仿佛亲眼目睹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异象。
就在这时,更令人心悸的事情正发生着。
那几乎被剁得支离破碎的‘羊头’,其死寂的眼眸中竟闪烁起一抹诡异的光芒,仿佛有某种力量在其中苏醒。
汪择学不敢置信的狠狠揉着自己的眼睛,重新看去。
他的眼珠确实是在缓缓转动,带着一种超越死亡的愤怒与不甘,死死地盯着眼前那个杀红了眼的食客。
紧接着,‘羊头’的躯干,仅凭那几片摇摇欲坠的肉皮相连,竟奇迹般地蠕动起来,仿佛有这肉眼难辨的无形之手操控。
它僵直的身躯倏然一震,僵硬的手臂猛力地伸出,“咔”的一声,残影消失。
原来是菜刀,卡进了手臂的骨头里。
而‘羊头’的另一只手臂也是接连行动,准确无误地夹住了食客还想继续飞舞菜刀的手臂;
那姿态之精准,力道之惊人,让人瞠目结舌,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由死体做出的行为。
‘他,真的死了么?
‘没有?
‘可,脖颈被菜刀乱刀之下,仅仅一丝丝相连的情况下,他——’
汪择学不清楚该如何表述,现在肉眼所见的情形。
与此同时,‘羊头’那一只抓握住食客手臂的手掌猛然向前一推,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同样处于惊愕中的杀红了眼的食客远远推开。
他的脚下一个不稳,仰面向后倒去。
“怎……怎么可能?!”
杀红了眼的食客踉跄几步,摔倒在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恐惧。
而那把原本属于他的菜刀,此刻已牢牢掌握在‘羊头’,那看似无力却异常坚韧的手中。
“呀……啊!”
周围路过的几个行人爆发出阵阵尖叫,恐慌如瘟疫般迅速蔓延。
汪择学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不听使唤地狂奔起来,心脏狂跳不已,仿佛要从胸膛中跃出。
然而,即便在逃离的途中,汪择学的目光仍不由自主地回望:
只见那‘羊头’高高举起菜刀,就是寒光一闪,杀红了眼的食客的身影抽搐几下,便再也没了生息,只留下一地的鲜血与回荡在脑海里的震撼。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汪择学的眼泪鼻涕,顺着身体两侧的西风远远飘去。
他如同受惊的小鹿,在柏油路上狂奔,每一步都踏出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与急促。
这一瞬间,他只感到心跳如鼓,咚咚声好似就在耳边回响,几乎要掩盖住周围嘈杂的惊呼与尖叫。
怎么也收不住的汗水,混杂着恐惧的泪水,沿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衣襟上,瞬间被吸收,留下一片片深浅不一的湿润痕迹。
忽明忽暗的路灯下,汪择学的双眼圆睁,瞳孔中映出的不再是熟悉的街道景象,而是由无尽的恐惧与逃避的渴望所形成的未知之途。
一次次的试图保持平衡,但汪择学的双腿却如同灌了铅般沉重,每一次落地都伴随着一个踉跄。
“噗、啪——”
汪择学再一次的摔倒在地。
这是一次在街角处的急转弯,失去了重心的汪择学,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路面上,膝盖传来阵阵剧痛,仿佛被撕裂一般。
但他没有时间和多余的精力去顾及这些,只是凭借着求生的本能,迅速地从地面上爬起,双手胡乱地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继续向前奔跑。
校服,这本该是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象征,此刻却成了汪择学狼狈不堪的见证。
它在一次次的挣扎中变得皱巴巴、脏兮兮的,衣角撕裂,袖口磨损,仿佛经历了无数次风雨的洗礼。
但很明显,如今是无暇顾及这些的时候,汪择学只想着尽快逃离那个恐怖的地方,远离那令人心悸的一幕。
‘他,会不会跟上来?!’
沿途的景物在汪择学的眼前飞快地掠过,他却没有丝毫的心情去欣赏一二。
因为从那一刻起,在汪择学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那一幕幕惊悚的画面;
它们像锋利的刀片,一次次切割着脆弱不堪的神经,让他喉咙发紧、难以呼吸。
或许,他只能拼命地奔跑,直到精疲力尽,直到再也跑不动为止。
汪择学是这么想的,可身体不断累积的疲惫清楚的在告诉自己——跑不动、完全跑不动了。
在那条似乎永无尽头的柏油路上,汪择学拼尽全力奔跑,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燃烧着肺部的氧气。
就在他以为自己差不多逃离危险时,一道不明来路的虚影,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从远方逼近;
其速度之快,竟与汪择学惊慌失措间的步伐不相上下。
甚至,更快几分!
汪择学的心中炸现一股莫名的寒意,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使得他忍不住回头张望。
然而,夜幕低垂,四周除了耳旁急促的喘息和心跳声外,只有一片漆黑如墨,仿佛连光线都被这无形的恐惧所吞噬。
汪择学前进的双腿猛地一颤,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
几乎要脱离地心引力束缚的猛烈加速,每一次蹬地都伴随着腿部肌肉的剧烈收缩与疼痛。
但即便如此,也没能摆脱那道尾随而来的踏步声。
那诡异的踏步声依旧如影随形,它似乎能够穿透黑暗,直抵心灵的深处,每一次响起都让颤栗的心脏猛地一缩。
汪择学咬紧牙关,试图忽略那越来越近的威胁,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提醒危险的存在与迫近。
汗水浸湿了衣衫,与泥土和尘埃混合在一起,黏腻而沉重。
汪择学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烁不定,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可能的光亮或线索,但回应自己的只有更加深沉的黑暗和难以自抑的恐慌。
“他追来了,他提着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