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致富,先修路!
为了响应最高领导层,下达的指示。
近些年,以皮城为经济中心的城市化车轮,滚滚向四面八方开拓。
那繁忙的街角,那喧嚣的市集,都仿佛在一夜之间,被赋予了新的生机。
一点突破,而后周边的经济,如春天的枝桠,迅速抽芽,蓬勃生长。
其中,道路运输的繁荣,更是一道不可或缺的风景。
一辆满载着归途旅人的长途公交车,缓缓驶入了终点站。
田川丰坐在车内,目光透过车窗,注视着外面那被熙攘的阳光,洒满的世界。
阳光下的路灯,此时尽管并未亮起。
那外在包裹的玻璃灯饰,在光线的照耀下,宛如金色的眼眸,明亮而刺眼。
然而,他的内心却像被浓重的黑雾笼罩,寻不到一丝光亮。
‘没有人,可以为自己解疑作答。’
“噶——嘟嘟”,车辆停稳。
田川丰环顾四周,父母的身影竟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
‘怎么会?!
‘爹娘那老胳膊细腿的……’
他焦急地张望:
却只见车内的人,陆续着下车;
他们如同指缝中倾泻的沙砾般,从完全开启的车门处流过,却未留下一丝痕迹。
透过车门离去的身形,眨眼间融入站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连个泡都没冒出一个。
在田川丰的眼中:
他们仿佛,只是一道道由模糊闪现的黑丝线段而简易构造的影子;
影子们像是被一层浓雾笼罩,看不清真实的轮廓。
田川丰的目光不敢眨动。
他生怕在黑丝的汪洋中,短短一瞬的错失,就再也无法寻找到父母的身形。
‘……’
终点站内。
墙壁上的灯柱,忽明忽暗了几下。
略显暗淡的甬道内,展现出斑驳腐朽的一面。
如同正笼罩着田川丰内心的,由不安、烦躁等情绪混杂的阴霾。
它,在不断地扩大、蔓延。
可无论田川丰再是如何努力,就是没有发现,与爹娘相关的丝毫踪迹。
早早就不自觉地,从靠窗的座椅处站起身的田川丰,迎向车门,冲去。
向门外张望着他,眼前:
只有来来往往的行人——如杂草般的重叠黑影。
田川丰却迟迟找寻不到,父母的片缕影踪。
他不断地回忆着最后一次,见到父母商量着什么时的情景。
随着记忆、心绪的紊乱……
田川丰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名为‘败犬’的颓然。
‘爸、妈,丢了……’
田川丰落寞地下了车。
他站在明明挤不下脚,却又显得空旷的站台候车处。
冷风,由甬道两头呼啸而过,带走了田川丰身上的最后一丝温暖。
田川丰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四个出站口,心中又一次浮现出几个大字:
‘赌狗一无所有。’
他不知道该去往哪个出口,可以寻找到自己的父母;
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迈出一步,很简单;
可,要迈出一步时……
似乎,一切就变得不简单了。
‘爹娘,你们在哪里?!’
这,是田川丰心中盘旋着的呐喊。
但唯一似是在回应着他的——
只有那更为冷冽的呼啸声,和自己咚咚作响的心脏跳动。
蓦然——
田川丰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之一的出站口:
那里,正有两道熟悉的身影,相互搀扶着远行。
出现在视野中的这一幕,为他的心中,添入了一股莫名的冲劲儿,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田川丰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个方向大步跑去,心中充满了期待。
踏踏、踏踏……
在人头攒动的甬道内、喧嚣的人群中,一个年轻的身影,如同幽灵般行动着。
他的目光如炬,穿透了人群的嘈杂,专注于前方的目标。
他的身体渐渐变得模糊,仿佛被一层淡淡的光芒所笼罩。
他身姿矫健,步履轻盈,每一步都似乎跨越了空间的界限。
他的身影,在人群中快速穿梭,大步飞奔,仿佛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终于——
他迅疾的身体,赶超了那作为唯一目标的两人。
田川丰回头一瞥。
却发现:
‘那……并不是自己的父母,只是衣着相似的陌生人而已。’
他愣住了:
‘告诉我,陌生人。
‘为什么……你们要穿这套衣服~?’
田川丰看着那对中年夫妻,从自己的面前走过。
猛地回眸——
而他们,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田川丰那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
田川丰呆呆地站在原地,只感到自己被无尽的寒冷,和绝望包围。
‘为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形单影只的身影,仿佛随时都会被某些莫名的存在,吞噬。
田川丰眼也不眨地保持着姿势。
此时的他,如拟真度极高的充气模特般,目光空洞地望着见不到光明的前方。
‘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他感到自己仿佛被遗弃在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孤独而无助。
‘……’
“田川丰,醒醒,该吃药了。”
声音温柔而亲切,带着一丝体贴入微的关怀。
迷迷糊糊的田川丰,揉了揉惺忪的双眼。
随即,他的口中就是大大地一个呵欠。
田川丰的目光,渐渐聚焦在门口一侧的电子挂表上,红亮的‘11:32’清晰地映入眼帘。
“已经早上了么?”
田川丰喃喃自语,仿佛刚从一场深长的梦境中,醒来。
突然——
他的脑海中,闪现出上一刻的片段:
‘自己被遗弃……在某个无人的角落?’
孤独而无助的情绪,如毒蛇吐着的信子,猝不及防冲上田川丰的心头。
田川丰猛地坐起身来,容光焕发的面颊上,渗出数滴豆大的汗珠。
“呀——”
一道脆生生的女高音,划破了看护室内的宁静。
田川丰只觉得腿边一轻。
那些先前映入自己眼前的画面,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是什么来着?’
单指戳着额头的田川丰,低头深思着……
指缝中,只见甄甜甜气鼓鼓地,坐在看着就觉得冰凉的地板上。
她的一手拿着约莫着只剩一半白水的一次性纸杯;
而另一只手则悬在身前、握着小拳拳。
甄甜甜的腋下到衣角的位置被浸湿后,形成一片湿润的斑痕。
田川丰的眼神,本能地游离了一下下:
布料尽管被水浸湿,却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形状和色泽。
他的心中不由得对制衣方赞叹:
‘防水、防潮、健康、无公害……’
甄甜甜瞪大了眼睛,凶巴巴地看着田川丰,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然而——
在这样的场合和姿势下,她的凶恶模样,反而显得甚是可爱。
田川丰看着甄甜甜那两腮鼓鼓的样子。
他一时涌现的紧张感,渐渐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轻松和愉悦。
他忍不住笑着吐露出心声:
“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