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面点摊贩的各个桌子上,一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按下了暂停键;
食客们纷纷止住各自的动作,手中的筷子悬在半空;
有的,刚夹起的面条还未来得及送入口中;
有的,则正欲开口与邻座闲聊,却都因这一瞬间的静默,尽皆戛然而止。
这样突然间被定格的情景,直到汪择学发出“呲溜”一声;
是他大口喝着面汤的行为,打破了这份不寻常的静谧,由此,在不经意间成为焦点。
但埋着头、一心扑在解决‘战斗’的汪择学,可完全没有相应的自觉。
可紧接着,一声极为突兀且充满力量的爆喝响起:
“好!”
这声“好”如同平地惊雷,让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那名食客。
而汪择学,却一时茫然,不清楚这“好”字究竟好在哪里,只好一边继续埋头吃面,一边竖起耳朵,机灵地捕捉着周围食客们的低语。
坐在汪择学旁边的一位老者,面容慈祥,眼角带着笑纹;
他轻轻拍了拍汪择学的肩膀,示意汪择学无需在意,然后转头对众人说道:
“看这孩子吃得香,就知道咱们的日子是越过越有滋味了。
“多亏了副厅长的到来,多亏了那些实实在在的改革措施。
“想当初,别说那犄角旮旯,就是咱们这地儿,那些年的生活有多难啊;
“如果不是副厅长的仁心仁术,怕是有多少乡亲们得走上绝路,早早寻了短见。那可就真是造了孽了。”
老者的话语,仿佛触动了每个人的心弦,各个桌面上顿时热闹起来。
一位中年妇女,眼眶微红,双手合十,感慨不已:
“是啊,副厅长真是咱们的福星,他不仅改善了咱们的生活条件,还让咱们看到了希望。
“现在呀,孩子们都能上学,老人们也有所依靠,这日子,是越过越有奔头了。”
另一位年轻的工人,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他举起手中的茶杯,向众人示意:
“来,咱们一起为副厅长干一杯,感谢他为咱们穷苦人所做的一切。没有他,哪有咱们今天的幸福生活?”
在这一群食客中,年纪最小的汪择学,虽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他们那份深沉的感激之情,但或多或少也被这份氛围所感染。
在匆匆解决完一碗面条后,汪择学伸手示意站在炉火旁的摊贩、老李头,再来一碗;
同时,汪择学的心中也默默地为那位未曾谋面的副厅长,送上了一份祝福,‘为人民大众传唱的好人,长命百岁、多子多福’。
忽而,风头一转,摊贩之中响起了另一种声音:
“后来呢,那强子和大壮,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老李头却是没有直接应话,而是笑眯眯地站在热气腾腾的摊位后,面向汪择学的方向:
“小伙子,再来碗打卤面?”
老李头亲切的声音,洪亮的盖过了那一声欲待后事如何的问询。
汪择学点了点头,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盯着那琳琅满目的调料,和配菜。
老李头似乎看透了汪择学的心思,笑眯眯地问道:
“想加点啥?咱这儿有黄瓜丝、豆芽、鸡蛋丝,还有特制的辣椒油和蒜泥。”
汪择学尽管已经一碗清水挂面下肚,仍旧是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有些馋虫入脑地说着:
“都加一点吧,老师傅,我和我妈都喜欢口味丰富的;还有,是两份,一份打包带走,一份在这里吃。”
老李头闻言,嘴角上扬,露出一副“我懂你”的神情。
他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熟练地操持着大勺,先为汪择学盛起一碗热气腾腾的打卤面底。
面条在滚烫的汤水中翻滚,宛如一条条银丝带,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而后,他小心翼翼地挑起一筷子黄瓜丝,轻轻地铺在面条上;
那翠绿的颜色,瞬间为这碗面增添了几分生机。
接着,他又抓起一把豆芽,快速地抖落几下,去掉多余的水分,然后均匀地撒在面上。
鸡蛋丝则是被他轻轻地卷成一个小卷,再细细地切开,铺陈在面条的一侧;
金黄色的蛋丝与白色的面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辣椒油和蒜泥呢,要不要多加点?”
老李头一边问,一边已经拿起了装有辣椒油和蒜泥的小坛子,准备往碗里加。
汪择学想了想,赶忙叫停:
“辣椒油少放一点,蒜泥可以多加点,我妈不太喜欢那个味道。”
老李头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用勺子轻轻地舀了一点辣椒油,滴在面条上;
然后他又加了一大勺蒜泥,那蒜泥的香气瞬间扑鼻而来,让人食欲大增。
最后,老李头端起那碗已经加满了各种配料的打卤面,轻轻地放在汪择学面前,笑眯眯地说:
“小伙子,慢用啊,不够再来加!”
汪择学接过那碗面,感受着从碗底传来的温暖,心中充满了感激:
这不仅仅是一碗面,更是老李头用心制作的一份艺术品,一份多年对生活的热爱和执着,才能练就出的手艺。
返回自己座位的汪择学,拿起筷子,轻轻地搅拌了一下,然后大口地吃了起来:
‘这味道,真是一个字,绝!’
想到这里,汪择学向老李头的方向,竖起来大拇指。
忙活完各食客们的点餐之后,老李头随手拿起毛巾一擦额头上的汗珠子,笑呵呵的打趣:
“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今儿个晚上,是不打算让我这糟老头子歇停会儿啊,是打算榨干这副老骨头么?”
一番戏言,赢取笑声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
食客们纷纷前仰后合,不成坐姿。
待到片刻之后,一衣装颇为干练的汉子沉声说道:
“老李头,今儿个晚上讲的真不赖,也不让你干吆喝,那个——”
这般说着,干练汉子指了指挂在一个牌子后的肥肠,继续说着:
“正所谓碰面都是缘分,老李头、你把肥肠切了,给在座的各位均分,算是我请的。”
颇为豪气的话语,引得再一次的群情激昂:
“好、好样的,多谢多谢……”
诸如此类的谢声,从食客各人的口中,比比皆是。
虽然每人分的不过两三片,可哪个食客会在乎这量大量小?
殊不知,‘礼轻情意重’的道理乎?
又是一阵忙活的老李头,再次抓起毛巾擦过新渗出来的汗渍,另一手拿起铁勺,在锅沿上一敲;
如惊堂木般,四下皆是侧耳倾听。
“只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