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静而庄严的教职楼、一层层的走廊深处,星光透过尽头半掩着的窗帘,在地面上落下影影绰绰的痕迹,给这平日里肃穆的氛围添上了一抹温柔。
此时,一位身着棒球装的男子,风尘仆仆地踏入这静谧的空间;
他的步伐虽略显急促,但踏出的每一步都结结实实的产生与地板间的回音。
一层、一层、又是一层……
在即将抵达校长室门口时,他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细致地整理着略显凌乱的发丝和衣襟,被棒球帽近乎完全掩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堪称执念的认真与尊重。
简单的整理完毕,他一再确认;
这才,轻轻敲响了那扇象征权威与责任的大门。
门内,传来了一声清冷而富有磁性的女声,简短却很是威严:
“进吧,没锁。”
推开门,一股淡雅的墨香与书卷气扑面而来;
校长室内布置简洁而高雅,中央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背后则是一排排整齐排列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专业书籍,和浑天仪、地动仪模型之类的装饰品。
一位身着职业套装,气质出众的女校长正背对着门口,专注地凝视着书架上的某一本书籍;
仅仅是远远望着她的背影,就能感受到其中所透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大人,您找我?”
棒球装男子恭敬地站定,声音中带着一丝未曾加以掩饰的紧张。
女校长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深邃如炬地望向男子。
“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仍旧是清冷的声音,无法让人了解到这位黄校长具体的情绪和意向。
“回禀大人,其他事项均已准备妥当,只是……”
棒球装男子语气微顿,脸上闪过一丝忧虑,“还差一味关键的药引子。”
闻言,女校长轻轻皱眉,目光转向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默。
‘……’
最终,她背对着男子,轻声说道:
“今年的药引子,确实准备得有些晚了。”
语气中除却责备,似乎还隐含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棒球装男子闻言,脸色骤变,双腿一弯,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头上一直安之若素的棒球帽“啪嗒”一下,掉落在跪伏状的手边;
咫尺不过的距离,他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妄动。
短短瞬间,大滴的汗珠已纷纷就绪的从额间划过,他的声音中更是满含着惶恐与自责:
“属下知错,是属下的疏忽大意,请大人责罚。
“请、请再给属下片刻功夫;
“属下即刻动身,定将药引子尽快取回,绝不让大人失望!”
女校长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目光中多了几分柔和:
“起来吧,我知道你尽力了。时间紧迫,速去速回,注意安全,不要打草惊蛇。”
说着,她轻轻挥了挥手,仿佛在给予男子一种无形的力量——若鼓舞、若督促、若压迫……
棒球装男子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再次躬身行礼后,直到背身凑近门口时,才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走廊之间,他的背影中透露出一种决绝与狠厉。
门轻轻合上,房间内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留下女校长独自站在书架前,像是透过厚实的书架可以凝视到不可视觉的远方,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今年的指标……复国大业……还有……”
一切的一切,都在冥冥之中的天意指引中,按着各自的轨迹行进。
相隔几处建筑的男生宿舍内,则是另一番的景象。
宿舍的顶灯、台灯、小手电尽数打开,宛如无影灯设备的光束显得格外温馨,却也掩不住一丝不寻常的气氛。
田川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嘴里却不停地吐出一连串的胡话,声音时高时低,如同梦魇中的呓语,搅动着几人的心扉。
“王士、郑厦、甄甜甜……”
廖刚坐在田川丰的床边,眉头紧锁,手中的笔在笔记本上飞快地划过;
每记下一个数字,他的眼神就更加凝重几分。
“王士,三百六十八次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虽小,却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担忧。
“你们谁知道王士是谁么?”
廖刚的问询,让宿舍内几人的动作一滞,各自纷纷摇头。
“没听说过呀,要是隔壁宿舍的,咱们应该有点印象吧。”
“是呀,这都临近毕业了,要是隔壁班级的同学,几年下来最起码也该有个脸熟了。”
“嗯……或许是田川丰在校外的朋友?”
吕方站在一旁,双手抱胸,目光紧盯着田川丰,脸上写满了焦急。
“郑厦,五百二十六次……”
他默默数着,不时抬头看看窗外,似乎在期盼着某种转机。
“郑厦,这个我知道,是咱们学校里有名的好奇宝宝,经常推荐同学加入他的那个什么怪异聊天群,一起搞事情。”
“这个我也知道。”
“是啊,是啊,我还被邀请过呢。”
宿舍里的另外几人,此刻失去了一同游戏时的欢声笑语,闷声围绕着田川丰的梦中呓语讨论着。
张骥手中的热毛巾在水盆里轻轻揉搓,水温早已被细心地调至适中,准备随时为田川丰擦去额头的汗珠。
另一人,小浩也像廖刚和吕方一般,只是他的计数最为仔细;
并且每数一次,都伴随着一次轻微的叹息,“甄甜甜,九百一十六次了……”
“甄甜甜是邻班的优等生,学习中上,但体育方面全校顶尖,好几次的运动会,她都是——”
几道饱含深意的视线,落在小浩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说起来没完的面容上。
他的脸颊一抽,赶忙辩解:
“那个什么,可爱的,谁不喜欢,是吧~~”
如此说着,却是声音愈发的低微。
宿舍内,有的低头沉思,有的轻声讨论,紧张气氛算是被这一插混,给稍稍调节了不少。
突然,一个平时较为沉稳的同学打破了沉默;
众人抬头看去,是胖子在含糊不清的嘟囔着:
“要不,咱们还是送医院吧。这样下去,他真的没问题吗?”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阿杰。
阿杰是宿舍内一向鬼点子最多的那个,有什么难以解决的大问题,宿舍内的几人也愿意找他出谋划策。
阿杰看着众舍友的期待、问询目光,刚想点头,但随即又犹豫起来担忧地提出:
“可是,咱们要是直接一路给拖到医院,这一路上指不定出什么意外呢。毕竟,他现在的状态……”
廖刚则是接过话茬,眉头紧锁:
“是啊,得先通知学校,让校医来——
“校医恐怕不在,还是再看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这样更安全些。”
于是,大家迅速行动起来,有人走出校舍,准备联系学校;
有人则继续守在田川丰身边,用压着嗓子略显温柔的话语,试图安抚住高烧时高时低的田川丰;
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关心与担忧。
可这一切,早已将意识飘向远方的田川丰,是无法领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