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有O自远方来

水温正合适,一身的惊惧意被冲刷的去了个七七八八。

桃桃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面对着被水蒸气所打湿的镜面,桃桃揉搓了下红彤彤的下腮部。

这算是整理仪容吧。

仪容?

遗容——

“噢,不!”

镜面内,似乎有着别样的景象。

桃桃双手脱离与身体的接触,死死抓握住镜框的两边。

昨夜里的'记忆'历历在目:

不远处,一名刽子手服饰装扮的人影,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刃,立于一名男子身旁。

那男子,面容痴呆,眼神空洞无物,仿佛灵魂早已游离于那具躯壳之外,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更无丝毫反抗之意。

另一名女性的身影缓缓走向他们,步伐轻盈,每一步隐隐点在桃桃预发急切的心尖。

是的,接下来的事情,桃桃是知道的。

因为,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的'见过'。

女性温和而平静的谈吐,如同春日里的一缕细风,轻轻拂过耳畔,从刽子手的那边流到桃桃的这边:

“顺手的事儿,别让我瞧不起你。”

这句话,简单至极,却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让桃桃不由自主地心头一颤,呼吸紧促。

刽子手闻言,手中的利刃微微一顿,随即又高高地举起。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但最终还是被生活的无奈所取代。

“断——”

随着这一声沉重的低喝,利刃划破空气,准确无误地结束了那痴呆男子的生命。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几乎来不及反应,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的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以及女子依旧平静如水的面容。

她轻轻转身,目光再次扫过这片墓园,仿佛是在与每一个沉睡的灵魂告别。

随后,她迈开轻盈的步伐,缓缓离去,留下一串悠长却毫无生机的足迹,融入在这片被死亡笼罩的土地。

而那名刽子手,则默默地收起利刃,独自站立在原地,望着女子远去的背影,久久驻足,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墓园依旧寂静无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幸好,这只是一场未竟的梦。”桃桃大口的喘息着,从有些透不过气的浴室内走出。

她的眼圈比红彤彤的脸颊还要浓重一些,甚至有边缘肿大的痕迹。

但现在的她,首要关心的并不是这些。

“时间,不够了。”

由于昨夜里持久悠长的噩梦,桃桃相比往日里,已经可以算的上是懒床了。

为了消去一身的晦气,又在浴室内起起伏伏的上下搓洗了好一段时间;

再加上先前那片刻的记忆重现,留给桃桃准备上班的时间,确实不怎么富裕了。

“为病患负责。”

这算是一种信念吧。

桃桃随手拿起、叼住一块面包,从阁楼内快步出行;

没来得及和在沙发上固定姿势的郑厦打招呼,推门而出。

“郑厦,我赶时间,冰箱里有昨晚保留好的凉菜,你自己应付一下吧。”

话语还飘在空中,桃桃的身形已完全不见了踪迹。

当然,无论桃桃在于不在,郑厦像是没事人一样,蜷缩在沙发一角。

“甄甜甜,你也不管我了吗?”

……

一路疾风加闪电。

桃桃总算是在医院的铁门开启之前,替换好一身的‘战袍’。

“是不是有些胖了?”

感受着有些勒住腰际的束缚感,桃桃不住的调试着衣服上的活扣。

这一幕落在年纪稍大些的同事眼里,她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劝说着:

“生活不规律,身体可是很诚实的。”

言罢,她便先一步离开换衣间,去往自己的岗位。

而桃桃,则是被这一句饱含经验之谈的告诫,给弄的哭笑不得:

“我早上就吃了块面包片,怎么就……”

睡不饱、食不足,精神恍惚的桃桃,连走过了本应探视的病房都没有发觉。

一阵寒意,像是寒冬腊月里跳进冰窖,让桃桃仍在垂头盲目前行的动作,立地立定。

“怎么回事,医院里的冷气坏了么?”

这明显不正常的温度变化,让桃桃从自己的世界中取得暂时的清醒。

四顾望去:

匆匆奔赴岗位的医护人员,准备早饭的病患家属,一大早遛弯儿的病患本人……

这是正常不过的情形。

要说唯一不太正常的嘛——

“好吧,什么时候自己竟然走过了房间,还不自知。”

轻轻的扣了扣脑门,几乎没有痛感,也就逞不上是在提神。

桃桃步入二丫姐的病房,眼中的情形让一直关心病情的她,放松了不少。

“可算是有个好消息。”

二丫姐,这个称呼算是最近半个月慢慢转变的结果。

从最初的医者病患,一步步转为熟悉的陌生人,十几天的悉心照料,算是获得了病患和病患家属的认可。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桃桃确实和病床上安然睡眠状的二丫姐,投脾气。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很简单——话不投机半句多,而酒逢知己千杯少。

无疑,桃桃和二丫姐就是后者。

明明二丫姐真正清醒的时间很少,而能够和桃桃会话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但,二人间,就是能在极少的交流中,确认彼此的存在。

“她,就是我可以聊家长里短的朋友。”

既是朋友,那朋友久治不愈,自然是个不怎么美好的忧虑。

至于什么只要朋友多多住院,就可以二人天长地久的混账话,桃桃可是万万没有的。

那,只可能出现在脑瘸拍的电影片段里。

悉心的将有些凌乱的被褥重新整理平整,桃桃蹑手蹑脚的抽身离去。

静悄悄的消失,正如先前静悄悄的来。

从房门离去没过多久,乍现的寒意完全从身边脱离。

“看来老姐们儿说得对,生活不规律,身体是要出问题了。”

桃桃如此确信着,走向食堂的方向。

病房内;

平静的阴影,翻腾出肉眼可见的褶皱。

不过片刻,一个面容似是饱经沧桑的年轻人,从中踏出。

温柔,已经不能完整地道明在他目光中的意味:

有难过,有欣喜,有追思,有感慨,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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