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又十七章 二之康篇 其七 父慈子孝

距离落后封闭的小村庄,不算太近的某一段市道,少之又少才经过一辆车;

边缘,有一座仓库模样的建筑,外表斑驳不堪,仿佛被岁月遗忘的角落,毫无生机可言。

然而,推开那扇不起眼的铁门,隐匿于铁门背后的里面,却是另一番景象——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豪气与铜臭交织,形成一幅光怪陆离的场面。

这里,正是一处聚众赌_博的隐秘巢穴,沿着甬道行进的每一道门后,都藏着不为常人所知的欲望与血腥。

无缘贵宾包厢的大厅内,几张桌子错落有致,围满了形形色色的赌徒;

他们或兴奋,或紧张,或贪婪地盯着桌上的赌局,仿佛那小小的方块、骰子能决定他们接下来几十年的命运。

空气中弥漫着烟草与汗水的混合气息,还有不时传来的欢呼与叹息,构成了一曲赌_博‘圣地’独有的生命交响乐。

在其中一张桌子旁,一个并不引人注目的年轻小子,起初,他的脸色潮红,眼中闪烁着对胜利的渴望,双手紧紧握着筹码,仿佛那是通往梦想的钥匙。

但随着赌局的深入,他的脸色逐渐由潮红转为酱紫,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每一次下注,都像是在赌_博与自我之间做着艰难的抉择。

“开、开、开……”

“大、大、大……”

终于,一局结束,小子的脸色彻底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如纸。

“买定离手,小!”

他颤抖着手,摸向自己的口袋,那里面曾经鼓鼓囊囊的钞票,如今却比他的脸色还要干净。

他的眼神空洞,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失魂落魄的呢喃着:

“怎么会这样……”

旁边的赌友见状,有的唏嘘不已,有的则幸灾乐祸地笑谈:

“小伙子,赌_博这东西,十赌九输,下次长点记性吧。”

小子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站起身,脚步踉跄地向外走去,背影在甬道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落寞。

而仓库内,赌局依旧在继续,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这无尽赌_博之夜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插曲。

“钧爷,小赌怡情,大赌可就——”

说话的是豪哥,他手里捏着一把汗津津的牌,眼神在牌面和对面钧爷的脸上来回游移,试图捕捉一丝破绽。

钧爷嘿嘿一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故作轻松地说:

“豪哥,你这话说得;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俩谁跟谁啊,输赢都是个乐呵。

“不过嘛,我这手气今天可是热得发烫,你可得小心了。”

说着,他轻轻敲了敲桌面,仿佛在给自己的好运加码。

旁边围观的一应赌徒见状,忍不住插话进来:

“你们二位爷啊,就别在这儿互相试探了,赶紧出牌吧,小的们这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一个个呐喊助威的小喽啰,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目光紧紧盯着桌上的牌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啪嗒——

随着一声清脆的出牌声,豪哥将手中的一张牌重重地摔在桌上,眼神中透露出决绝:

“就这张了,看你怎么接!”

钧爷眯起眼睛,仔细审视着豪哥打出的牌,又扫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牌面;

不动声色的将两枚手指在袖口处徘徊,眉头微皱,似乎在进行激烈的内心斗争。

最终,他叹了口气,缓缓放下手中的牌,苦笑一声:

“真不愧一代新人换旧人,好吧,豪哥,这把算我栽了。”

周围的观众见状,纷纷发出或惋惜或赞叹的声音,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更加热烈。

有人开始议论纷纷,猜测接下来的走向;

有人则忙着给赢家点烟倒水,以示祝贺。

另一个方向的赌桌旁,那去而复返的小子眼神迷离,手中临时借来的筹码又一次的如同流沙,一点点消逝在无尽的赌局中。

“大、大、大……我就不信了,这会肯定是——”

“买定离手,小!”

终于,一切归零。

他站起身,垂头丧气地踏上归途;

路灯昏黄,拉长了他的身影,背影显得格外落寞,也映照出心头的不甘与愤懑;

只是一切心绪,随着一步步的蹒跚,被夜色所吞噬的一干二净。

呼——

一阵突如其来的邪风,带着寒意,卷起土路旁的落叶,也撩动了小子心中的怒火。

他猛地停下脚步,面目因愤怒而变得狰狞,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我要赢回来!我肯定能赢回来!”

那声音里,既有不甘的倔强,也有对未来的盲目渴望。

带着这股不服输的劲头,他大步流星地向家赶去,每一步都踩得地面咚咚作响,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这无辜的路面上。

推开家门,他直奔父亲而去,二话不说,便伸出手;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要钱。

老爹正坐在桌旁,手中的大烟枪缓缓吐出一圈圈烟雾,眼神里满是岁月的沉淀与智慧。

“干什么?”

他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子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嘴角勾起一抹不自在的笑:

“爸,我这不是…正处着对象嘛。”

老爹的眉头轻轻一皱,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这都多少回了?行,你把那姑娘带家里来,让我瞧瞧。”

小子一听,急了,双手胡乱比划着,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与无奈:

“哎呀,爸,您不懂!人家小姑娘害羞,哪能直接就往家里拉啊,这多不合适!”

老爹闻言,嘴角微微下垂,手中的大烟枪轻轻一转,凑到了嘴边,深吸一口,烟雾缭绕中;

由此短暂的变化,他的脸显得更为苍老了几岁。

显然,这场‘谈判’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

小子见状,气急败坏,脸色涨得通红:

“你、你、你个老……”

话语间已带上了几分污言秽语,骂骂咧咧,好不难听。

老爹的脸色也愈发难看,手中的大烟枪高高举起,正欲落下;

小子却先一步失去了理智,挥手便是一拳。

于是,屋内顿时乱作一团,父子俩扭打在一起,桌椅碰撞,瓷器碎裂,“咚咚当当、咣当……”

那声响,像是对生活的不满,也像是对自我选择的控诉,在这狭小的屋室里,回荡不息。

然,鼻青脸肿的二人,互不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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