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霄惨叫着,一大口鲜血喷出,却被冲到跟前的孙宁轻松避过,再一拳而出,正中其心口。
本就被一刀穿体的他再中这一拳,哪还支撑得住,身子一晃,便已软软地倒了下去。
而他的一对老眼,此人依然瞪得溜圆,满满的都是愤怒,不甘,以及深深的疑惑……
他确实死得很是不甘,居然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偷袭重伤,然后惨死当场。
不过真论起来,他也不算死得太冤,因为动手的是关振铎,而策划这一场的,正是给他致命一击的孙宁。
孙宁刚刚所以与他说这许多,自然不是为了标榜自己的算计,好让对方死个瞑目,而是为了拖延时间,并吸引老道的所有注意。
包括最后的一下前扑攻击在内,孙宁的所有言行举动,都是为了给暗中潜回到守霄身后的两人制造出手的机会。
他从刚才守霄猝然出手时,就看出这是个真正的高手。即便是自己与之正面一战,也没有把握真能轻易将之格杀或留下。
到时一旦让之脱逃,那自己有着一身惊人武艺的事情就会外泄,显然与一直以来的计划不符。所以,孙宁才会在对方发难的时候,束手就擒。
这既是为了隐藏自身,同时也是为了更不着痕迹地达成真正的计划。
带申博回洛阳,固然可以让平天军内部出现一些纷乱,但与将之送去长安,控制在李万年手里相比,带人回洛阳可就很不值一提了。
所以在知道守霄也想带走申博时,孙宁便已果断放弃了原定计划,转而将人交给他们——而且还是以对方不知真相,自以为是靠自身实力带走人的情况下。
虽然以自身为人质有着一些危险,但在艺高人胆大的孙宁看来,这点风险还是值得一冒的。
而且,如此一来,还能进一步挑起平天军内部的矛盾。
守霄的身份很快就会暴露,再加上现在加到申博头上的换粮的罪名,便足以让赵广校认定其早与长安方面有所勾结,从而与之彻底反目决裂。
在借守霄之手将人送走后,最关键的一步计划便已达成。接下来,无非就是如何脱身,并将守霄灭口而已。
这对有心算无心,且实力更强,又有援助的孙宁来说,也不是太难。
关振铎和言逸飞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在与其他兵马退远后,又迅速返回,并在这关键时刻,给了老道致命一击。
“不错。”孙宁在收回拳头后,冲同样收刀的关振铎轻轻点头,赞许道。m.
“陛下,这会不会太卑鄙了些?”没有动手的言逸飞却忍不住道。
作为一个标准的江湖人,他对此等行径还是无法轻易接受。
“他刚才就曾偷袭过我们,现在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孙宁淡然回道,“何况,咱们又不是真正的江湖人,只要能以最小的代价达成目的,那无论用上什么手段都是可以的。”
言逸飞依然面露纠结,反正到现在,他都没能把身份转过来。
关振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现在是朝廷臣子,他们都是些乱臣贼子,通通该死。只要能灭了他们,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是必须的。”
“那接下来呢?我们怎么做?”言逸飞半晌后,才又问道。
“接下来,这具尸体就归你了。需要几天,才能将之炼成合格的僵尸?”孙宁反问了一句。
言逸飞一愣,这才想起,孙宁来时曾提过,自己一直找不到的合适尸体能在此行得到。本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想不到现在成真了。
“怎么样,这具尸体可还合用吗?这老道生前可算是一名高手了。”
孙宁的话让言逸飞彻底清醒,仔细查看了一下这具还带着温热的尸体,言逸飞点点头:“当然合用。像这样生前乃是高手的尸体,若给足我时间,说不定能炼出最厉害的活尸……”
“恐怕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最迟本月底……”
“那就是还有七天时间……”言逸飞思忖盘算了一下,正色道,“我可以将他炼制成飞尸,至少有他本人的五六成实力。不过这样一来,他的潜力无法真正发挥,而且也就用上三五次就会变成一般的僵尸了,实在可惜……”
对言家人来说,这样一具只要花足够时间,就能炼制成最强的活尸的尸体,实在很不甘心就这样把他浪费了。
但孙宁却不以为然:“足够了。而且他只是我们用以挑起平天军内乱的工具而已,用上一次就已足够。你尽快找一个地方,开始吧。”
“那陛下你呢?”
“我决定去开封。”孙宁笑了一下道,“本来我还想在洛阳多呆上几天,通过其他方法挑起平天军内部之乱。
“但这一回,既然发生了我被劫持一事,就正好可以离开了。这可比我自己突然离开要合理得多,也更容易让赵广校因为愤怒而做出错误的判断与决定。”
说着,他又郑重看向言逸飞:“此番我们能否让平天军彻底内乱,重点可都在你身上了。你要做的,是让这具飞尸,以及之前所炼制的僵尸杀进洛阳,然后……”
听完孙宁的计划后,关振铎微微一愣,这手段可太不光明正大了。
但再转念一想,双方之间本就不是江湖厮斗,在成王败寇,你死我活的争霸战斗中,这样的手段自然也变得理所当然。
言逸飞则是好一通的沉默,最后才抬眼,用力点头:“我明白了。我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几年时间,足以让一个少年成熟。
他不但在武艺和控尸秘术上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就连为人心性,已比之当初大不一样。
他再不是那个热血冲动的少年,学会了可以为目的舍弃一些东西。
“好,七日后,你我同时出手!然后,再于桃叶渡汇合!”
孙宁也不再多说,用力一拍对方的肩膀,这才与关振铎联袂而去。
而言逸飞,则扛着这具尚未冷却的尸体,往另一处而去。
等到天彻底黑下,那些退出五里的兵马再回来一探究竟时,这定心观前除了一滩血迹,再无其他……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