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门没锁, 直接进来吧。”

江黯说完这话,看着邢峙端着一个插了根蜡烛的蛋糕走进来。

走进屋内,把门关上,邢峙把蛋糕放在了一个小茶几上, 然后走到江黯面前, 盯着他的眼睛又说了句:

“哥哥, 生日快乐。”

亲耳听邢峙说这话, 跟在网上看到时的心情毕竟是不同的,江黯笑了笑, 然后道:

“谢谢你。这几天这些事儿闹的,我都忘记今天是我生日了……”

江黯低下头,看向手里的吉他,不免有些感慨。

十年前的今天,Ada帮他张罗了他这辈子唯一的一次粉丝见面会。

那个时候,年纪还很小的邢峙和在场其他粉丝一起, 为他庆祝了他19岁的生日。

这个吉他也是那个时候邢峙送给他的。

他们之间的缘分真是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江黯垂着眸, 邢峙看不清他的眼神,于是躬下身,追逐着江黯的目光。

“怎么了哥哥?”邢峙问他。

“就是感叹一下, 时间过得好快。“

邢峙似乎也有些感慨,他握住江黯的手道, “哥哥,花了十年的时间,我总算走到了你的身边。”

江黯抬眸迎上邢峙的目光, 故意道:“什么十年时间?油嘴滑舌。你早就脱粉了, 还当过我对家。我本来就没多少商务, 还竟被你抢了。”

“也许潜意识里, 我是故意的。”邢峙道。

“故意什么?”

“想引起你的注意。”

“……通过当我对家的方式啊?”

“嗯。我好幼稚。”

“十年前……”江黯的耳根红了一下,“你才12岁。每次想到这一点我就——”

“那就别想。”邢峙又握了一下他的手,道,“哥哥,来吹蜡烛,吃蛋糕吧?然后我可不可以向你讨一个礼物。”

“礼物?”江黯问他,“我过生日,你不送礼物就算了,反而要向我讨?”

“嗯。想向你讨。”邢峙的语气非常理所当然,“我送了你一个吉他,你也送我一个礼物。”

江黯挺大方。“行吧,想要什么?”

“我当时攒钱买这把吉他的时候,就有这个心愿了——”

邢峙几乎是在江黯的耳边说的这句话,“我想让你亲手弹着这把吉他,然后亲自唱歌给我听。”

江黯倒也没推辞,痛快答应了。“你想听什么歌?”

“都可以。”邢峙道,“不过我们可以先吃蛋糕。哥哥,要记得许愿。”

而后江黯果然闭眼许了愿,吹了蜡烛,与邢峙一起切了蛋糕,各自尝了一小块。

之后邢峙没有开灯,只是又重新点燃了几只早已准备好的香薰蜡烛。

江黯就这么在烛光的包围中,在邢峙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弹着吉他唱起了歌。

江黯唱的是《梦醒了》。

“我想起你描述梦想天堂的样子。

“手指着远方画着一栋一栋房子。”

和弦拨响,江黯才刚开口唱了两句,邢峙已沉溺在了其中。

他想起了年少时,第一次在大荧幕上看见江黯的样子。

那个时候才十几岁的江黯,也是这样在电影里抱着吉他唱着歌。

他以为自己不被人注意,不过只是主演的陪衬。

可他不会知道,他点亮了一个名叫邢峙的少年的整个世界。

年少时邢峙的心里常怀着愤怒与不平。

他痛恨有关秦家的一切。

可有时候他又想,他不得不逢迎那位爷爷,他还得跟秦家扯上关系,这样才能把母亲失去的东西夺回来。

邢峙比同龄人早熟。

少年时期的他,在秦家见过太多阴暗。

江黯的出现,就像是照进阴暗的一道光,让他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他之前以为的那样糟糕。

也让他意识到,他可以朝着光的方向靠近,而不是被秦家拉入由权势、地位、欲望所共同构成的深渊。

“如果梦醒时还在一起。

“请容许我们相依为命。

“绚烂也许一时,平淡走完一世。

“是我选择你这样的男子。”

这首歌很悲伤,江黯也唱得非常悲伤。

邢峙立刻共情了,感到心脏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闷痛。

“想跟着你这样的一辈子。

“至少这样的世界没有现实。

“想赖着你一辈子。

“做你感情里最后一个天使。”

然后他垂下眼眸,再唱:

“就怕梦醒时已分两地。

“谁也挽不回这场分离……

“天亮了我还是不是……”

原歌词是“你的女人。”

江黯顿了一下,然后他注视着邢峙轻轻一笑。

重新拨弄了琴弦,他改了歌词,唱道:“天亮了我还是不是——你的爱人?”

邢峙再难掩饰情动,走到江黯背后坐下,再紧紧将他拥入怀中。

“哥哥,你唱的是我的心情吧。我现在就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就是觉得这歌好听。”

江黯放下吉他,头顺势往后倒在邢峙的肩膀上,然后侧过脖颈,抬眸看向邢峙的眼睛,“这是很老的歌了,你这个00后肯定没听过。”

“以前确实没听过,不过现在听过了。”

邢峙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耳朵,“哥哥唱得特别好听。演戏耽误了你的唱歌事业。”

“得了吧。我音色一般,天赋也一般。不过演员唱歌倒是有一个优势,比较容易带动听众情绪。”

江黯以研究学术理论的方式,正儿八经地讲起了这个命题,“另外,演员要念台词,这对气息的控制啊、肺活量的训练啊,都有一定的要求,所以台词好的演员唱歌也——”

江老师的临时课堂突兀地结束了。

那是因为邢峙总算吻上了他的唇。

十年前,邢峙在台下仰望江黯。

十年后的如今,他将江黯压在了身下。

江黯对于年少时的邢峙,以及其余很多人来说,是不可触碰、不可亲近、也不可亵玩的。

他是影帝、明星、高岭之花,生来便该闪耀在星空中,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即。

可现在他被自己肆意地吻着。

即便自己吻得狠了,他的眉头只是微微皱了一下,就很快松开了。

这简直是在默许……

默许自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

邢峙也果然为所欲为起来。

随着亲吻的深入,他尚衣衫完整,可江黯已几乎不着寸缕。

这回两个人总算都没有工作。

他们可以全情投入,可以任意对彼此留下痕迹。

邢峙也果然这么做了。

“哥哥,这里也是可以留下吻痕的吗?”

一段时间之后,邢峙指着某个地方问江黯。

江黯半阖着眼睛倒在地上,没说好、也说不好。

邢峙重新把身体支起来,吻过他的眉间,再贴着他的耳朵又问了一遍:“好不好?”

下一刻,邢峙感觉自己在江黯眼里看到了“纵容”二字。

他听见江黯开口道:“随你吧,轻一点就好。”

这一瞬邢峙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咚!”

“咚咚!”

心脏好似要爆炸,然后岩浆翻涌而出,以足够滚烫的温度将他们二人包裹、在融化到一起。

这样一来,就连死亡都无法将他们分离。

在进行最后那步之前,邢峙突兀地停止了所有动作。

然后他把江黯抱起来,打开房门,沿着走廊朝卧室方向走了过去。

绕过起居室,走向内室,邢峙把江黯放到了大床上。

这个时候他血液深处某种古板、传统而又严肃的元素涌上来,占据了他的这具身体。

在邢峙看来,这一晚应该算是他和江黯的新婚之夜了。

而新婚之夜理应是有某种仪式感的。

现在邢峙无从补充其他仪式,那么至少有一点,他是要必须保证的——

他和江黯的第一次理应发生在床上。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示他和江黯的结合是庄重、严肃、正式的,而不该随便发生在其余任何地方。

也只有这样,才能表示他们对彼此的尊重与爱护。

这会儿江黯被伺候的已经到了一次。

他的头脑不是特别清明。

让他重新恢复几分理智的,是一个在夜晚显得非常清晰的、包装袋被撕开的声音。

江黯当即坐起来瞧向邢峙。

此时此刻,没有开灯的房间内,唯一的光源是窗外的路灯和并不算特别清亮的月光。

这些微光共同勾勒出了邢峙此时的模样。

他的衬衫还在,只不过被扯掉了几颗纽扣,露出了大片肌理分明的胸膛,上面可见一道道的抓痕。

再往下则是若隐若现的腹肌。

他的整个上半身被光影描摹得仿佛最完美的人体雕塑,充满力量感。

胸口的几道痕迹、露出些许的腹肌、以及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则给这种力量蒙上了一层极为的暧昧色彩,让他整个人都充满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张力。

而将这股张力渲染到极致的,是邢峙此刻的动作——

他一手彻底往下拉开了拉链。

另一只手则把包装袋放到嘴边,用嘴咬着撕开了。

江黯感觉身体的温度继续往上攀升,嘴里的水分好似都已在这种热度下蒸发殆尽。

“什么时候准备的?蓄谋已久?”

“嗯。就是蓄谋已久。”

邢峙大大方方承认,把那东西从包装袋里取出来,放进江黯的手里。

他用又哑又沉的声音问:“哥哥帮我戴上?”

触及那有些黏糊湿滑的东西,江黯喉结微微一动,目光下意识往下一瞥。

然后他的双眸不由张大。“这……这戴得进去么?”

没有男人听到这种话会不高兴。

邢峙大概彻底忍不下去了。

他不再逗弄江黯,重新接过那东西,自己戴上,然后迅速俯身压了下去。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邢峙忽然停了所有动作。

他在江黯耳边问:“哥哥,真的可以吗?”

邢峙的语气非常郑重。

两个人的姿势暧昧至极,一触即发。

可他在严肃地向江黯征询意见。

只要江黯不同意,他会随时抽身离去。

看到邢峙表情的时候,江黯心里想的则是,多么奇怪,明明是这样的场合……他的表情居然那么正经,正经到甚至有些冷感。

此外,他的衣衫尚且完整,可自己……

双方对比实在太过明显。

这让江黯感到有些不甘,也有几分羞耻。

最后他皱起眉,对即将发生的事呈现出了某种类似于自暴自弃、甚至英勇就义的悲壮表情。

江黯咬着牙开口道:“不要紧,我之前就想过,总得试试看的。”

邢峙强行忍耐下来,暂停了所有动作。

额头落下一滴汗,他贴着江黯的耳朵问:

“哥哥说的试试看,是指试什么?”

“就……就这事儿啊,还能是什么?”

江黯道,“我直了将近30年了,万一适应不了当下面那个呢?所以得试试再说。能不能适应,感觉好不好……都得试试。”

“哦,好知道了。”

“诶?”

江黯总觉得邢峙的语气有些古怪。

但他不及深想,邢峙的吻已经再度落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江黯以为那一刻总算要来了。

因为他被邢峙翻过身趴在了床上。

江黯身体立刻绷紧,大概是紧张。

下一刻他听见邢峙往垃圾桶里扔了什么东西。

不久后身体贴上来,江黯明白过来,邢峙把刚戴上的东西又扔了。

江黯正奇怪,双腿忽然被并拢。

江黯的腿红了,有的地方还破了皮。

这晚他的感觉,几乎跟他们演《金陵春》的时候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只是——

这一回他堂而皇之地留在了他的腿间。

邢峙的眼神看起来总是有股冷感。

此时此刻亦是如此。

这大概是眼睛的轮廓、睫毛的阴影、五官的整体气质所共同造成的效果。

也正因为如此,他眼眸深处升起渴望与欲望的时候,这双眼睛才显得更加灼热迷人。

这两种极致的反差,好似将他的灵魂撕裂成了两半。

用着这样的眼神,他几乎是着迷地盯着江黯的那处,最后在某种经年之久的妄念所铸就的强烈冲动和执念的驱使下——

他伸出手,然后……

这样应该也能算是——

他弄脏了江黯。

也占有了江黯。

不仅是身体表面。

也包括……

没有人对江黯做过自己刚才做过的事情。

只有自己。也唯有自己。

这个认知让邢峙的灵魂都颤栗。

这晚两人相拥而眠。

江黯心里其实有疑惑,但他实在太累,顾不上追问,很快在邢峙怀里睡着了。

次日邢峙一早有工作,先走了。

江黯独自睡了个懒觉,上午跟着视频学四川话,下午则依然跟着私教锻炼。

晚上邢峙回来得早,两人一起吃晚饭。

这期间邢峙表现得自然而然,江黯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也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昨晚邢峙突然停止了攻势。

两个人并没有做到最后。

邢峙之所以这样,当然是因为江黯那句“试试看”。

对邢峙来说,做这种事俨然成了一次考试。

一旦不及格,他们这“恋爱试验期”恐怕可以直接结束了。

邢峙可以理解江黯的想法。

他直了那么久,忽然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他当然会不确定身体是否真的能接受,得试试才行。

所以,如果不合适,不如早点发现,然后早点分开,免得彼此耽误。

但邢峙不是这么想的。

就算做那种事不和谐,他也宁肯和江黯耽误。

总之他不会和江黯分开。

对于那种事,邢峙颇有顾虑,也颇有压力。

一方面他没有经验。

他怕自己会让江黯疼,甚至受伤。

至于另一方面……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欲望有多阴暗、又有多强烈。

一旦开始,他怕自己会再也停不下来,甚至做出一些过于激烈的行为,以至于伤到江黯,吓到江黯。

对于这一切,江黯当然是不知道的。

晚饭的时候他时不时盯邢峙一眼,只觉得他眉眼冷淡,像极了小说里修了无情道的禁欲青年。

为什么昨晚都那样了,他还能忍啊?

该不会……事到临头,他发现他其实接受不了男人?

他确实是喜欢自己的。

这意味着如果自己是女的,他其实也会喜欢。

所以他并不是真的喜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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