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带着几分恳求:“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出去!”
裴寂居然临下的看着她。
细看之下,她的身子都在发抖。
“你做了什么梦,把你吓成这样。”裴寂不依不饶的问,内心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江奈然深吸了口气,二话不说掀开被子,光着脚跑了出去。
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她不想跟裴寂呆在一块。
她会窒息的!
江奈然一只脚刚踏出去,身后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她的胳膊,硬是将她拽了进去。
门啪的一声关上。
很用力的一声。
江奈然吓的身子一僵。
耳边似乎又出现上一世的画面。
白色的实验室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她就这么被拖进去,门轻轻的关上后,门后等待着她的,就是无穷无尽折磨。
江奈然一下子被刺激到了,她尖叫了一声,用力的要推开裴寂。
“放开我!你给我放开!你滚开,别碰我!滚!”
江奈然用尽所有的力气,把人推开够,她自己也摔倒了。
很用力的往地上磕了下,但她也没觉得多疼。
心理的疼痛已经战胜了身体上的疼痛。
她连滚带爬的爬了起来,整个人跟个疯子一样往外冲。
裴寂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冲了上去,把人抱了起来,直接摁在了床上。
“放开我!”江奈然拼命的挣扎着。
裴寂沉着脸,牢牢的摁着她。
“放开,你放开我!”江奈然挣扎着,眼见着没法挣开,她一下子奔溃了:“我求求你,你放开我。”
裴寂看着她哭,冷静的问:“说出来,我对你做了什么?”
“我不想想那些事了!”江奈然沙哑着开头,她的眼睛都被眼泪给糊住了,眼前的人也变得模糊了。
模糊的跟上一世的裴寂太像了。
江奈然更加害怕了,她拼命的要推开身上的人。
“走开!裴寂,走开!”
裴寂咬牙,加重了语气:“我说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梦里面,我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你说出来!”
江奈然一言不发,紧咬着牙挣扎。
一直到她精疲力尽,挣扎不开了,她的眼睛才终于决堤了。
“说出来,江奈然。”裴寂哄着她,每个字都带着威胁:“你要是不说出来,今晚我们就这么耗着。”
江奈然咬着牙,抽泣着。
“说,告诉我。”裴寂见她哭成这个样子,语气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江奈然,做噩梦没事。你得说出来,噩梦就碎了。”
江奈然无助的闭了下眼,眼泪顿时掉了下来。
她用力的咬了下唇。
但,咬下的一瞬间,她突然觉得不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裴寂的手指抵在她的唇齿间。
一丝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开。
江奈然脸上掠过一抹明显的惊慌。
“说。”
“……”
“江奈然,你得告诉我。”
“……”
江奈然闭着眼,因为那点血腥味,她的脑子更加迷糊了。
“你,你打我。”
她艰难的开口,撕开血淋淋的伤口:“你打我,很用力。我的一边耳朵都坏了,听不见了。”
上一世,江轻羽流产后,裴寂赶去医院。
她拼命的解释,但没有用。
所有人都站江轻羽。
爸爸,妈妈,奶奶,还有裴寂。
所有人都不相信她的话!
她怎么挣扎,怎么努力,都没用!
“我抓着你,我求你相信我,但是你没有!”委屈的苦水一下子找到地方倾倒:“你打我,都不信我!你们都在哄着江轻羽,但根本不是我干的!她孩子不是我弄掉的!”
她奔溃的大哭:“可是你们都不信我,对我失望!你把我抓起来了!”
“你把我送去了实验室当试药的小白鼠!你们没有一个人反对!你们就这么看着我被拽走!你就那么冷冰冰的看着!”
江奈然哽咽着说完后,终于没有忍住哭出了声。
裴寂静静地看着她,听着她说那些他不知道的事。
“你不能这样!你都不听我的解释!你的心里眼里只有江轻羽。我在那个鬼地方呆了两天,试过太多药了,身体都已经到极限了,你还是让他们继续。”
说到这里,江奈然捂着脸,哽咽道:“你根本不管我有多疼!我给你打电话!我死之前给你打过,你忙着跟江轻羽结婚,你直接挂了!”
裴寂沉默着,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看着江奈然,隔了半晌,才开口:“你想跟我说什么?”
江奈然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擦着眼泪。
“你到了那个时候,给我打的最后一通电话,你想跟我说什么?”裴寂重复着这个问题。
“……重来一世的话,我再也不要遇见你。”
沙哑的声音每个字都在颤抖。
裴寂楞住。
“我不要再遇见你了,因为真的太痛了。”
她又重复了一遍,眼神里都是空洞。
不要再遇见了,不要再一起了,这样子她就不会疼了。
她就可以安稳过完这一辈子了。
“这就是你害怕我的原因?”裴寂问。
江奈然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瞪着红眼睛看她。
绝望又无助。
“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不要我?”
江奈然没说话。
“真的不要?”裴寂擦掉她的眼泪,认真的看着她,问:“江奈然,你就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江奈然看着他,过了会,才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不……”
话还没说完,裴寂突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江奈然下意识的要推开他。
裴寂抓住了她的手,加深了这个吻。
“……”
江奈然静静的看着他,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
她伸手,抱着他的身子,把人推到床上,然后压在他身上,反客为主。
……
整个晚上都是混乱的。
江奈然断断续续,一直在哭。
不管怎么哄,都哭个不停。
好像要把永久积压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结束的时候,裴寂抱着她,哄了很久,她才终于睡着。
以至于第二天,裴寂在九点多才终于醒过来。
他摸了摸身旁的空位,脸色猛的一变。
他坐了起来,瞌睡虫一下子跑光了。
屋内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