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我们不一样

第179章 我们不一样

回到墓道尽头的天幕,不出所料,三个塘派教职老者,要么死在虚影护卫的围杀中,要么已经被红祸搞定。

后者此时仍嫌不过瘾,居然再度杀入天幕之下,与一群虚影护卫打得不亦乐乎。

李恩威看得嘴角狂抽,决定暂时别打扰师姐雅兴。

随后,切换回男身,快速脱离危险区域。

虽然女号的滋味确实不错,但可以选择的话,他还是更喜欢以男身来行动。

“那么,是时候,给这段故事画上句点。”

换回男号的李恩威,怜惜的地抱起重新被冰霜覆盖的美丽少女,身影一闪,乘风归去。

……

“穆师兄他们怎么还没出来啊!”

墓道入口,石壁之下,国子监众人已经等得不耐烦。

原本以为四人很快就能归来,没想到此刻依旧不见人影。

但眼前阵法来自诸葛大师手笔。

除了先前那个老博士和阵道助教,在场谁都没有底气挑战。

就在众人渐渐显得躁动之际,石壁符咒闪动,一道光门重新浮现。

下一刻,一身黑衣的李恩威踏门而出。

“是你,周阉!”

众人齐声惊呼,意识不妙。

“咦,他背上的不会是吴慕文师姐吧?他们怎么……”

又有人见到他后背冰中少女,更显惊疑。

李恩威懒得多说,手一挥,一道破布般的身影轰然坠下。

正是已经气绝的穆孟机。

“他……你,你杀了穆少保!”

“伱怎么敢!!!”

“杀了他,替穆师兄报仇!”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李恩威睥睨下方众人,丝毫不惧,“他当日害我夫妻二人,便有今日之祸。你们谁不服,尽管上来报仇!”

对于“周处仁”的霸道,众人早就见怪不怪,所以此时更关注他话中另一个意思。

我夫妻二人?

谁跟他夫妻?

吴慕文?

凭什么?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你们信或不信,老子不在乎!”

“要战便战,不战滚蛋!”

言罢,李恩威纵身跳下石壁,长剑在前(周处仁那把),少女在后,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往山下走去。

一路上,确实有不怕死的人上前挑战,但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或是被长剑挑飞,或是被雷霆烧焦,或是被冰霜冻住。

众人不知他同时继承周吴二人天赋,只以为是他背上少女暗暗发力,于是渐渐开始相信“夫妻”的说法。

周处仁,吴慕文,这对人前不死不休的宿敌,私底下居然是结发夫妻?

就在众人震撼于这个超大的八卦之际,一队劲装镇魔卫,忽然从山下冲杀上来。

这群镇魔卫一看就是京中精锐,不过片刻功夫,在场国子监的师生、护卫、连带一众跟在穆孟机身边的附徒,全都被压制、擒拿。

“呵呵,今夜还真是热闹啊!”

一道鸭公嗓亮起,不多时,一名锦袍太监手持圣旨,越众而出。

有人认出这位是宫中当下红人,皇帝心腹,脸色顿时数变。

“陛下的诏书,循例咱家是该宣读的。”

“只是宣读之前,还有几句丑话说在前头,省的有人不识抬举,坏了接圣旨的规矩!”

太监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脸上丝毫不掩饰杀意。

“第一个事,你们供着当祖宗一般的伪太子,已经证实是左道妖人假扮。极天观已经发话了,此子交由他们处置。你们谁若不服,自可上山讨个说法,别再来打扰陛下!”

见众人都震惊于这个说法,太监脸色微微得意,接着说下去。

“第二,五日前深夜,玉家军中传来噩耗,说大将军重病不治,已经去世。陛下体恤将军生前劳苦功高,已经和内阁诸公拟定照旧由他长子继承爵位,下个月初便行册封之礼。”

玉山梁,已经暴毙了!

这个消息,比起前一个更加让人震惊。

毕竟大部分人对于那所谓先帝太子的真伪,都心知肚明。

他们真正引为强援的,从来不是什么太子,而是手握重兵的军中大将,玉山梁。

可此刻,岳派的人却来告诉他们,玉山梁,倒下了?

很多人感觉难以置信,纷纷开口质疑。

太监直接一句话堵住所有人的嘴:“若玉山梁大军攻城在即,你猜咱家此刻还敢不敢带人上山扣下你们?”

“知道为什么五日前的消息,今夜才告诉你们吗?”

太监没有给出答案,但在场都不是蠢人,思绪转了几个弯,便都慢慢回味过来。

然后,便是深深的愤慨,或是深深的懊恼。

李恩威目光扫过全场,甚至看到有人向自己投来求助的目光。

有周处仁的亲生大哥周处峻,也有吴慕文家中几个亲戚。

都不是,什么值得记挂的人。

所以他收回视线。

懒得多看一眼。

“元震道长,哦,还有元霜道长,你们二位的事,玄龄道长早已经禀明陛下,陛下有感于有情人当成眷属,已经命人在宫中备下酒宴,好好招待两位!”

相比起其他人,太监对李恩威的态度明显亲近许多。

话里话外,招揽意图明显。

李恩威毫不怀疑,入宫之后,皇帝说不定还会给周吴二人赐婚。

但。

“抱歉,我们不去。”

“什么,你……”太监嘴巴微张,以为自己听错。

入宫面圣,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哪怕山上修行者,机会亦不多。

他俩居然一口回绝。

“为什么不去?”太监冷下脸问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是李恩威此刻心中唯一念头。

宁京之中,所有人都以为周处仁天然亲近岳派,所有人又都以为吴慕文天然亲近塘派。

但只有同时夺舍二人,并成功唤醒两人完整记忆的李恩威深深知道,其实在两人心目中,根本未曾在意派系之别。

塘或岳,不过是外人强加他们身上的标签而已。

至于李恩威,经历这一世轮回,对这两派,早已心生厌恶。

周处仁和吴慕文的悲剧,虽说直接原因是穆孟机从中作梗。

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两家不和,逼得这对男女不得不铤而走险。

而两家不和,源头正在塘岳之争。

就这一世所见,所谓塘派君子为了压倒政敌,不惜颠倒黑白是非,甚至勾结军将,引发兵灾。

岳派也不遑多让。

为了彻底扳倒对手,纵容对手作恶。若最终玉山梁大军攻城,酿成大祸,他们至少要背一半责任。

别的不说,今夜若非李恩威主动转移战场到山上而非城中,谁知这两方为了算计彼此而搬出的攻城重炮,会轰杀多少无辜?

连鸡鸣书楼都敢炮轰的人,又怎会在意普通民房?

由此观之,岳派,塘派,并无本质区别。

内斗就会亡国,亡国也要内斗!

“哦,这位老公不要误会。”

李恩威忽而咧嘴笑道:“我们的意思是,陛下圣明仁厚!英阁老智珠在握!玉山梁大将军公忠体国!”

“咱们大丽中兴有望,不管塘派岳派,人人都有光明未来,万岁万岁万万岁!”

言罢,李恩威越过一脸错愕的太监,越过一群面面相觑的镇魔卫,越过一大片理论上应该算是亲朋、同窗的故旧,径自下山而去。

残月如钩,山路崎岖,夜寒彻骨。

少年背着少女,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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