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棋手与棋子
想到眼前之人应该足以保住赵二羊，李恩威便要将话题转入今夜遭遇。
哪知未等他开口，王心月便仿佛已经猜到他的想法，指着赵二羊笑道：“就他这德性，今夜活该倒霉！”
她用了倒霉二字，看来也相信赵二羊是无辜的
李恩威留意到这个细节，心头微松。
至于为什么对方已经知晓此事……大应斩妖司对标大丽镇魔司，他们一路闯来动静也不小，对方没有这种程度的情报收集能力，反而奇怪。
赵二羊也想到了同样地方，姿态放松了不少，摸头自嘲道：“都怪卑职一时贪杯。”
王心月却摇头道：“跟你贪不贪杯，甚至好不好色，都无关系。就算你今夜滴酒不沾，一样要倒霉。”
“呃，这是为何？”
“因为你蠢！”
“啊，这……”
赵二羊张了张嘴，反驳不是，不反驳也不是。
李恩威若有所思，道：“王千户的意思是，今夜有人故意设局，陷害赵捕头？”
“确实有人设局。”王心月眼眸清澈莹亮，慧光透出，“但不是针对赵二羊，而是针对我！”
针对王心月？
“还请王千户明言！”李恩威明白事情已经超出自己想象，虚心请教。
“郑帮主应该已经知道，无忧堡公开选拔副堡主，是因为有不明身份之人突然放出老堡主的遗嘱吧？”
这点李恩威确实已经从赵千蕾那里得知。
不过比起遗嘱是谁放出的，赵千蕾等人显然更在意内容是不是真的，所以后续并未深究。
见李恩威点头，王心月接着道：“与那份遗嘱一同出现的，还有五封邀请信，分别寄给五个有资格参与竞争的堂主。”
“邀请信的内容，大同小异，唯独寄给我的这封，有一处明显不同其他四堂。”
“是什么不同？”李恩威问道。
“寄信人对我的称呼，不是邀月堂堂主，而是斩妖司王千户。”
“这……”
李恩威瞬间明白王心月刚才的意思。
对方确实是冲着她来的。
“这遗嘱，不会是封飞猿放出来的吧？”旁边的赵二羊听到这里，也明白过来。
“就他？”王心月嗤笑一声，毫不掩饰轻蔑之意，“这一局，他顶多算个棋子，还不够资格上台当棋手。”
棋子，棋手。
王心月语气中自含一股超然于俗的傲气，听得赵二羊一愣一愣，下意识反问：“那谁有资格？”
话音一落，他发现对方神色越发鄙夷，想到自己刚刚才被骂了一个蠢字，脸色再度垮下。
“老赵伱还不明白吗，王千户这是以瀚州城无忧堡等地为棋局，与人对弈。”
“而你我都是她手中棋子！”
李恩威一边给赵二羊解释，一边故意试探。
“他勉强算是我的一手闲子。”王心月手指赵二羊，但目光却落在李恩威身上，“至于你嘛……”
说着，她双手再度探来，自然环住李恩威脖子，以一种暧昧姿势，四目相对：“我到此刻仍有些不确定，你到底是我的棋，还是那幕后之人的棋，抑或……都不是？”
李恩威坦然与她对视，浅笑不语。
李恩威就是李恩威，谁的棋都不是。
如此对视良久，王心月的目光越看越是热切：“我想请你帮个忙。”
“千户请讲。”
“我对于自己无法掌控的人与事，总有特别强烈的兴趣。”
“譬如……你！”
强烈到要亲自“品尝”一下？
看着王心月渐显狂热的眼神，想到那夜没头没尾的“偷袭”，李恩威心中不禁开始怀疑，这女人搞不好是个隐藏的疯批……
“接下来，我要你搅乱此局，越乱越好！”
“千户高看我了。我连另一个棋手是谁都不知道。”
“正是需要你的不知道！”王心月意味深长笑道，“不知道，你才不容易落入别人预设的套路。”
“同理，接下来我也不会给你任何明确提示，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这样。”
说完，她笑容骤然一收，抬手示意两人离开。
……
回到班房前，赵二羊忽然“哎哟”一声，对李恩威急道：“糟了，刚刚光顾着想我蠢在哪里，忘了请千户大人替我摆平盐帮的事！”
说着他便要转身回去。
李恩威拦住他，道：“不用麻烦了。明天，最迟后天，你的冤屈就能洗刷。”
“郑兄为何如此笃定？”
“老赵你这是当局者迷啊！”李恩威抱手笑道，“人证物证都没有，只有归夫人一面之词，难道你不觉得这种栽赃手法太粗糙了吗？”
“归有定能当上盐帮帮主，肯定不是个莽夫。等今夜冷静下来，多半就能察觉事情蹊跷。”
“再考虑到王千户坐镇衙门，说不定他到时还会主动登门谢罪。”
“所以你今夜就安心睡在衙门里吧！”
“真的？”赵二羊仍有些不敢置信。
但总归是个经验丰富的捕头，所以经李恩威一点拨，终于也察觉到问题所在，顿时喜出望外。
不由感叹道：“虽然这话以前说过很多遍，但今夜我还得再说：百胜兄，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我赵二羊平生一大幸事！”
此言一出，镜面世界内，鼎文跃动。
剩余寿元瞬间增加了五天，达到了二十五天！
“嚯，这幅度……没想到老赵居然也是一条炼命‘主线’，仅次于无忧堡！”
这段时日他接过很多朋友求助，一般也就增寿二到三天，很少到五天以上。
“或许跟王心月那‘棋局’有关？”
“这么看，她的请托还不得不认真对待了……”
……
离开衙门后，他一边习惯往城外无忧堡走去，一边将思绪转回刚刚所得情报。
有着双重身份的王心月，与某个幕后神秘人，双方以瀚州城为棋盘，互相对弈。
这座城，这片地，每个人，每方势力，都有可能是双方的棋子。
“州府，无忧堡，盐帮上下，左道势力……那么，我呢？”
郑百胜与赵二羊是朋友，必然会帮他，理论上，应该也算作王心月这方。
可偏偏王心月却说，她不能确定。
“这是因为，我实际上怀着别的目的过来的，跟他们都无关？”
“也不对，我真正的目的并未明确告知外人。”
明面上，他就是接受赵千蕾的邀请，从山州赶来无忧堡助战。
虽说在这之前，郑百胜退出江湖三年不露面，但他跟赵千蕾的关系，从来不是秘密。
对于王心月这次层次的人来说，想要查清楚不难。
类似地，赵千蕾第一时间选择邀请郑百胜来帮忙，也是可以通过了解两人的过往，提前预料到的。
换言之，从明面上看，李恩威出现在瀚州城，是属于双方棋手都能计算得到的结果。
“咦，不对！”
李恩威眸光跃动，忽然发现了问题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