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红颜知己
不多时，李恩威跟随人流来到坞堡前。
抬头望，但见城头上，守卫披坚执锐，来回巡逻。
透过城墙垛口，隐隐可见上头摆放着大量弩机。
光看这上头的阵势，很容易让人以为这里是一座军事要塞。
但若视线下移，画风瞬间扭转。
花团锦簇，绿树成荫。
一条人工开挖的小河引来山中清泉，消解边地燥热，如同沙中绿洲。
花花绿绿之间，是无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在几名老鸨的带领下，迎来送往。
李恩威甚至见到姑娘之中，还有几名清俊的白面小生，专事女客。
而往来的宾客，全都坐着香车宝马，非富即贵。
与之相比，李恩威这匹驿站借来的快马，竟还稍显寒酸。
但他浑不在意，继续缓缓骑马前行，视线随之落到门前的两块竖匾，心中轻轻默念。
功名利禄，不若风花雪月柳。
皇图霸业，不胜人生一场醉。
此地，正是瀚州第一青楼，无忧堡。
李恩威自然而然想起江州李贞娘的那家烟波阁。
相比起江州花红街的三里楼台，婉约烟波，这瀚州青楼完全是另一种画风。
只能说跟当地民风一样，十分彪悍。
不过想想也是，风月之地总是容易生出事端，民风彪悍的地方更是如此。
没有强力守卫，青楼生意也不好做。
下马，走到门前。
一个老鸨挑剔地看了一眼驿马，直接视而不见。
另一个年纪稍大，眼力更佳，但见李恩威姿容与气质皆不凡，眼前一亮，立马让身边小厮上前牵马去棚中喂食，自己则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这位贵客看着有些面善，不知是否曾经来过无忧堡？”
“三年前来过。”
李恩威噙笑回应，话不多。
“哎哟，三年没来了啊……”老鸨故意捂嘴惊呼，语气浮夸，“那今天是吹着什么风，竟让贵客故地重游？”
“来故地，自是为了见故人。”李恩威笑意不减，“我要见蕾蕾。”
“蕾蕾……”
老鸨低声复述，眉头轻蹙，似乎想不起自己麾下有这号姑娘。
“贵客是不是记错名号了？”
“无忧堡怜花堂堂主赵千蕾，声闻全州，怎能记错！”李恩威哈哈大笑道。
“你要见赵堂主？”
老鸨惊呼一声，目光下意识转向城门前的守卫。
与此同时，门前的其他人，纷纷侧目看来，或是好奇，或是警惕。
就连上头城墙的守卫，也驻足停步，神色戒备。
边地风月生意不但难做，而且竞争激烈，容易得罪人。
仇家，同行，居心叵测来闹事者，时有出现。
就算无忧堡内，各个堂口山头，也未尝不会私下派人来打压竞争对手。
李恩威对此心知肚明，却不多解释。
依然维持着恬淡笑意，负手笑看众人。
这种姿态，让老鸨感觉今日怕是遇到了高人，更加紧张。
就在此时，一道俏丽身影忽而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正落在李恩威身前。
周围人先是惊呼，继而看清来者身影，纷纷口称“赵堂主”，上前拜见。
但来者眼中并无他人。
自落地后，目光便一直盯着李恩威，眸中含泪，隐有情愫。
李恩威同样在打量对方。
此女年纪看上去跟李贞娘差不多，但身材更加高挑。
五官不如李贞娘这种江南女子婉约精致，反而浓眉大眼，线条深刻，也别有风情。
不过在李恩威看来，两者最大不同之处还在于，此女身上有种李贞娘缺少的风尘气息。
虽然李贞娘年少入青楼，看上去相当老练。
但她素来只以曲艺娱人。
如今李恩威继承了郑百胜的大量老司机经验，回头再看，发现李贞娘并不像外表那么老于欢场，反而保有一丝处子纯真之感。
至于眼前这位……嗯，作为郑百胜的红颜知己，老相好之一，两人关系，早就达到了负距离。
不止一次。
“蕾蕾，别来无恙！”
李恩威从容依旧，笑对佳人。
“蕾蕾……”
旁边老鸨再次听到这个称呼，下意识抖三抖。
能如此亲昵称呼怜花堂主人的宾客，在她印象中，屈指可数。
于是小心翼翼问道：“赵堂主，这位可是你的恩客？”
“谁说他是我恩客！”
赵千蕾别过脸，冷眼看着老鸨。
后者以为自己会错了意，当即告罪，并下意识退向守卫。
其他姑娘、小生、看客也差不多，以为两边要打起来了。
至于城上城下的守卫，见此情状，看向李恩威的目光渐渐危险。
唯独李恩威笑而不语，毫无紧张感。
下一刻，香风扑面，软玉入怀。
刚刚还冷眼看人的赵千蕾，一双藕臂熟稔地环住李恩威的脖子，媚眼如丝。
“郑帮主可不是我恩客，是我爱郎！”
言罢，她竟当众亲了一下李恩威脸颊，看得周围人或是惊叹，或是起哄，皆羡慕不已。
李恩威还是第一次与一个女子这么亲密，说完全不紧张是骗人的。
但为了不破坏郑百胜的形象，他故作潇洒地搂住赵千蕾的温软细腰，又点了点她的琼鼻，道：“我竟不知自己成了你的爱郎，还以为只是面首之一呢！”
赵千蕾闻言捂嘴娇笑，声如莺啼：“只要郑郎一日留在瀚州，一日是我唯一爱郎！”
说着，她扭转腰肢，背贴着李恩威，杏腮高抬，以仰望的视角与李恩威对视，眸光柔情似水：“那么在郑郎心目中，我是否伱的唯一？”
这一刻，成熟风韵的赵千蕾仿佛化神懵懂青涩少女，忐忐忑忑，向爱郎表白。
老潘猜对了。
这女人有求于我。
而且估计跟楼内其他几位堂主有关。
李恩威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念头。
不同于李贞娘这种徒有其表的欢场老手，郑百胜是真正从百花丛中过来的。
加上跟赵千蕾早就各种意义上的熟悉，对方一个眼神，一个语气，就知道她到底在打什么歪主意。
这时赵千蕾见李恩威笑而不答，小鹿般的眼睛莫名一凄，委屈道：“怎么，你心里还想着雪、柳那两个狐媚子不成？”
李恩威一拍脑袋，道：“你倒是提醒了我，我确实好些年未听过霜墨的洞箫，柳柳的琵琶，甚是怀念……”
闻得此言，赵千蕾面色立即转冷，身体也不贴着了。
见她好像真要生气，李恩威顿时哈哈一笑，又点了点她鼻头，道：“我就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
而后未等赵千蕾嗔怪，他直接上前一把搂住对方腰身，朗声对周围道：“山州图远城金指帮郑百胜，今日入堡，只为赵堂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