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婷点点头。
江晨接道:“我们从昨天的取证到今天看了现场的监控视频,我们得出的结论是,你父亲的死,是因为意外。”他把警察的推论简单向她说了。这话他跟钟局说过,跟万市长说过,现在再跟李婉婷说,基本就没什么遗漏的地方。
李婉婷中间没有打断他,一直到江晨说完了,才问道:“你们说,这一切其实就是一连串的巧合然后才造成我父亲意外的死亡了?”
江晨点点头:“确实,就是一边串的巧合,就连车子辗轧到的石块我们都找到了,基本符合我们的判断。”
李婉婷双手在胸前交叉,人靠在沙发上,头稍低着似是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她才说道:“江队长,我想问问,您从警多少年了?”
江晨有些莫明其妙,但还是如实答道:“我从警有十五年了,从毕业就一直从事刑警的工作。”
李婉婷望了他一眼,似是在确认他所说,她接着说道:“以您从事十五年的刑警工作经验,我想听听,您对于这场意外的看法是怎么样的?”
江晨更是意外,想了想还是答道:“以现有证据来说,这就是一场因意外引起的死亡。”
李婉婷道:“我是说,您主观的判断呢?如此多的巧合引起的,以您的主观判断,会是意外吗?”
江晨有些搞不明白她问这个问题的想法,看了她一会,李婉婷一瞬不瞬地也看着他,似是不回答这问题,她就不会罢休,江晨想了想还是答道:“我们断案是以客观的证据来判断的,不会以主观来判断,所以,以现在的证据来说,这就是意外。”
李婉婷还是看着他:“您的主观判断呢?”
江晨叹了口气,如实答道:“我当时看了现场后,实在觉得如此多的巧合,这案件会有很大问题,按照以往的经验,巧合越多,巧合就不能称之为巧合了,很多看着似乎是巧合的事,其实是有人有意为之,所以当时我也认为这是人为,但再取证下去,那么多的巧合下,我才觉得这不可能是人为,毕竟,人是不可能把这么多的细节都计算到丝毫不差。”
李婉婷接道:“还有个更巧合的,在这之前半个多月……应该是二十天的时候,我父亲突然跟我说,他想退出集团公司,就是把所有股份都转出去,完全抽身。”
江晨笑道:“这不很正常吗?你父亲其实本来在公司内本来就是挂名,公司的活都是由张涛来做的。”
李婉婷微一笑:“你觉得呢?”
江晨疑道:“不是?”
李婉婷摇了下头:“张叔确实是台面上做事的,不过,他就是一个傀儡,他只需要按照我父亲所说的去做就行,他没有自己的决策能力。说傀儡不正确,应该说他就是个提线木偶,都是按我父亲的指令去做,没有我父亲的掌控,集团公司早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江晨兴趣大增:“这个你不说我们还真不知道,毕竟你父亲在他公司的存在感很低。看来我们要重新认识一下你这低调的父亲了。”
李婉婷又说:“你说,我父亲根本不用出面,都能完全地掌控着集团公司,他这样的人会想着完全退出来?而且他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很坚定的样,似乎很快就要做决定的样。”
江晨笑道:“难说他是因为年纪大了想退下来呢?”
李婉婷轻轻说道:“他今年才五十八岁,我去年底回来时,他还跟我说,怎么也要干到九十岁,帮我和我哥、以及我孩子、我哥的孩子,还有我们孩子的孩子的生活费都挣够,这样我们一家未来都不用像他之前那样受苦了。”
江晨眉头皱了下:“你意思是,你父亲可能是因这而遇害?”
李婉婷摇摇头:“我相信您说的,我父亲就是意外死亡,不可能是人为谋杀的他,只是,这真太巧了,有些巧合人力是设计不出来的,但可以借助一些外力——比如玄学。”
江晨不由坐直了身体,眼睛瞪大望着李婉婷:“玄学?姑娘,我们生活在现代的社会,你跟我谈这案子是玄学弄出来的?不对,你是想说,这案子不是人为,是鬼神制造的?”真当这现实世界有《死神来了》?你在我一个刑警面前谈案件跟玄学有关?江晨很想骂人。
李婉婷望着他,眼神没一点闪烁:“我一直在新加坡留学,还在马来西亚也生活了三年之久,前前后后我从十八岁起就在东南亚,在那些地方,我听过有下降头杀人,有巫蛊杀人,养小鬼害人,或是……”
她没说完,江晨即打断了她:“你这些只是看的电影电视上得来,或者只是民间的传说,现实哪有这样的杀人案?”
她嗯了一声:“我说的意思,这是一种可能,我父亲要抽身退出,却就在这时候出了意外,哪怕所有证据都证明这是意外,我也觉得,这中间或者有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在引导此事。”
江晨有些讥讽地笑道:“中国可没有降头,也没有巫蛊,鬼害人的传说倒是不少,比如黑山老妖,比如画皮……”
李婉婷定定地看着他,没再说话,但那态度很是轻蔑,也说不上是轻蔑,江晨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就是看一个白痴般,就算自己是个刑警队长,却也在这种眼神下败下阵来,他停下了后面说的话。
李婉婷突然说道:“你看到了我家那幢房子了吧?不只是你,很多人看到都会奇怪,在市中心那么好的地方,就那么四层的一幢小楼,就算边上被包围着,也一直矗立在那儿,那幢房子我父亲从金山乡搬到市里,一直就住在那儿,你想过原因吗?”
江晨点点头:“之前我也奇怪,后来听到说你父亲几百亿的身家,也就明白了。”
李婉婷摇摇头:“你弄错了因果关系,是因为有了这幢楼,然后我父亲才有了几百亿的身家。”
这话说出来,噎得江晨完全没了话说,他很想辩驳一下,却知道自己在对李大富的了解上,当然不如他的女儿更深刻,所以他只能无话可说。
这真有关系?因为按资料,二十多年前,他还在金山乡挖矿,一个矿工,身家从白手直到几百亿,一幢房子就能让人挣上几百亿身家?
李婉婷笑了笑:“很奇怪吧?现在我父亲不在了,我不怕跟你说,这幢房子二十多年前,是一个高人帮我父亲选的地址,也是按他的想法盖的,房子门在哪儿开,开多高,房子几层,每层有多高,房子朝向哪个方向,这些都是如此,也就按那高人所说的方法建了这房子住进来后,我父亲在L市的商业帝国就此开始。”
江晨愣了下:“是风水师帮看的?”
李婉婷点点头:“不错,这事,只有我一家人知道,没有那风水师,也就没有我们李家的今天。”
江晨长吁了口气,他很想认为李婉婷说的就是玩笑,但他也明白,李婉婷能把这事说出来,越是这样听着不可思议的事情,越可能是真的。比如李大富的死因,听着都觉得匪夷所思,天方夜谭般,但他就是这样死亡。
江晨想了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说,二十年前,你父亲因风水的原因而发,二十年后,你父亲也可能是因为风水的原因而死?”
李婉婷点点头:“不错,我就是这样认为的,这么说吧,当我听到我父亲把自己发家的原因说了之后,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于是我有时间就去研究风水,看一些风水典籍,然后才知道风水的博大精深,而在风水中,就有一种说法是风水能旺人发财,自然也能杀人损财!”
江晨听着,想说些反驳的话,自己于风水没什么了解,自然也无从反驳。
李婉婷稍一停,接着说道:“关于风水旺人发财,杀人损财,这是我一家亲身经历的,所以我才会深信不疑。”说到这的时候,李婉婷面色一下变得黯然,比之刚才进来时还要消沉得多,也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江晨这点倒是能观察得出。
江晨等她的脸色变得稍正常了些才说道:“你刚才说的借助外力,也就是玄学的助力来制造意外,意思就是说,这助力来自于风水?”
李婉婷嗯了声:“助力,自然有好的助力,当你顺风顺水时,这助力就在你后面推你一把,让你更顺利,而坏的助力,就是在你出了问题的时候,这助力也会在后面推你一把,让你滑向深渊。”
江晨突然想到昨天那年轻人,不也是拿着罗盘在现场看风水?他当时说的是,他在验证风水理论,这意思当时江晨有些不明白,现在听李婉婷所说,或者他当时就是在看风水,他发现了这风水的问题,然后李大富正好死了,于是他就从李大富死这事反推风水理论正确与否。
想到这个年轻人,他不由就想到了那个年轻人说的话,他不自觉地就说了出来:“于风水来说,发生的事没有意外,只会是某种因果的必然……”
李婉婷愣了下:“不错,风水讲的是因果,所以我才想说,我父亲的意外死亡,有风水的因果在里面。”
江晨摇摇头,把那个年轻人从脑里甩了出去,想了想笑道:“既然如此,你父亲是因为风水的原因死了,那你还非要找到他意外的原因干嘛?这不就是原因?”
李婉婷道:“因为我家那幢房的风水每年那个高人都会来看,如果某一年流年不好,他会在立春前提前说,让我父亲或我家人每年要注意什么注意什么,我父亲就非常深信他,一直都按他所说的去做,才有了这份家业,也度过了一些危机,这次这么大的事,他不会不提前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