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是夏初,下了很大的雨,雨水将黄土地上飞扬的灰尘都定格在了脚下。
那天早上,带着几分阴雨天气的昏暗,她开了门,看的却是跪在地上脏兮兮的他。
他一身凌乱的西装,几乎是匍匐在地上。
听到开门声抬起头看着她。
那时候,淅沥沥的小雨,她还是那样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的泪水。
心惊,那样的心惊,这是她的妞妞唯一带回来给她看的男孩子。
现在他这个样子,是在告诉她,妞妞出事了么?
一想到她的妞妞出事了,她瞬间脚软了,瘫痪了一般坠落在地上,张着嘴巴,泪水流进嘴巴里,声音犀利,“我的妞妞呢,妞妞呢?”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将她扶到床上坐着,而他,跪在她的面前。
没有任何解释,只是一句一句不停重复的对不起。
那时候的她,那样的心痛,仿佛千万把刀子在她的心间上剜肉一般的疼。
手一下一下的落在他的肩头,“我的妞妞呢,我的妞妞呢……”
她一遍一遍地问,到最后,只剩下失声恸哭的声音。
他在那里呆了一个星期,帮她洗衣服做饭甚至擦身体,什么都做。
而她,在床上躺了三天,几乎是不吃不喝躺了三天。
第三天,在温热的米汤里醒过来,浑浑噩噩的坐起身,看着面前的他,声音低哑,“你跟我说,我的妞妞呢?”
她听他说了很久很久,听完之后,所有的泪水和打他的力气都已经用完了。
她的妞妞已经不再了。
那个窝在她怀里撒娇闹腾流泪的妞妞,没了。
她干着眼睛,慢慢地躺下,不去理会坐在她床边自己忍不住啜泣的男人。
声音有点干涩,“你走吧。”
很快,她睡着了,男人掉泪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挣扎着离开了,却不知道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她又泪流满面了。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他窝在妞妞以前的小床上睡着了。
她看了眼这个男人,漂亮的离奇,是,漂亮的男人,都不是那么的可靠的。
男人的脸异常的红,她还是没忍住,探了探,是发烧了。
隔壁家的男人将他背到了村子里唯一的一户私人诊所里,医生皱着眉头检查了半天,才低沉着声音,“长期未进食和淋雨导致的抵抗力低下引起的高烧。”
那时候的她哪能听懂那么多,只是抓着医生的手,一遍一遍的,“救救他,救救他。”
在生命面前,即使他害的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她还是忍不住,救了他,并且照顾他。
年轻人的恢复力总是那么的惊人,他第二天就醒来了,自己捧着她给的米汤,一口一口像是噎食一般的吞。
喝完米汤,她收回碗开始收拾着准备回去。
“以后不要再来了。”
他从病床上爬起来,跟着她回去,沉默着陪了她两天三天就回去了。
以后的每个月,他都会过来住两天,窝在那张小小的床上。
老人抬起眼睛去看她,分明是在笑,但是她却看不出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