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分手之前,萧行确实认真想过,开学之后和姚冬都做些什么。两个人好不容易结束异地,光是探索学校周边就需要好几天,更别说再逛逛北京著名景点。一起吃传统早点一起溜大街这都是必须的,当然也要一起干点成年人的项目。
但是,他想破了脑袋,都他大爷的没想到开学之后居然和前男友一起抓猪
特别是当姚冬把这句话以理直气壮的语气喊出来,萧行甚至都不去计较他把自己给甩了的事实,而是怀疑姚冬是不是有大病啊
病得不轻。
姚冬也愣住,这张嘴算是彻底不能要了早不打磕巴晚不打磕巴,偏偏这时候喊错而大萧的反应显然都不想按猪了,只想把自己按地上狂揍一顿,然后送上一套东北杀猪菜的标配,把自己往锅里送。
短短半秒两人的表情都算得上微妙且精彩,然而更大的危机还未解除,就是那猪开始发疯了。
“我的论文大家小心小心”
伴随着身后声嘶力竭的惨叫,路边早餐铺的顾客纷纷避让,更有聪明人在危险来临之际躲进了刚开门的餐厅里。迎着晨光,发怒的猪继续狂奔,这让吃过猪肉但真没见过猪跑的大多数学生都愣了神。
特别是米义,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活猪。但猪显然看他不太顺眼,跳了下就奔他而来。
“我勒个去”米义刚要躲,颈后忽然一紧,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姚冬单手拽到了早餐桌的后头。
“你,躲好啊。”姚冬先救人,他从小和牲畜打交道最知道它们的危险。等到他将米义推到安全地带,这才转身迎着疾驰而来的猪冲过去。
他拿出驯马的劲头,在动物面前冷静第一,勇敢第二。万物有灵,人一旦胆怯了动物立马会感觉到。
大部分学生都跑到安全地带,马路中央已经清场,猪受到惊吓四处顶撞,一抬头就将路边的塑料椅子掀飞数米。尖叫四起,尘土飞扬,满地都是塑料碎片,姚冬找准机会冲到猪前,但显然这一举动更加激怒了它。
白色大公猪调转方向,将他当成了靶子
愤怒的牲畜爆发出惊人能量,蹄子在往前突进的瞬间发出摩擦声。它骤然冲刺,姚冬则稍弯下腰,降低重心,两只手做好了抓握的最后准备。
几个呼吸的功夫,白猪已经奔到眼前。
姚冬完全屏住呼吸,正欲动手,忽然间一道高大的身影落到眼前。
萧行没推开姚冬,而是在猪加速的时候巧然下蹲,闪出一记扫堂腿,这活他熟,每年春节都有邻居借他去抓二师兄。白猪顿时翻滚歪倒,撞在了旁边的垃圾桶上,巨响过后立马站了起来,显然没受任何影响。随即而来的是它更升一级的愤怒,它不抛弃不放弃,猪头往上一挑再次直冲而来。
萧行瞅准机会一拳砸向猪脑壳,砰一声,骨头和骨头相撞。
我操,萧行心里暗骂,这猪的脑袋怎么这么硬
一般人都扛不住他一拳,但是猪行。
猪不仅行,还只是懵了一瞬,连个伤口都没有。
可鲜血顺着萧行坚硬的拳峰缓慢流下,它没事,人有事。这时,余光里的姚冬犹如小野马出栏,霎时起跳,在白猪发懵的瞬间骑到了它的身上
他连野马都能驯服,对付这个简直不在话下,而且它已经被打懵了。在白猪癫狂之前姚冬就用两条有力的大长腿将它牢牢锁住,其中一只脚沾地,右臂紧紧锁喉,随后借力使力蹬了一脚,直接将两百斤的白猪掀翻
白猪先是挨了一拳,仿佛遭遇人间夫夫双打,这会儿终于重重地歪在泊油路面上,身后追来的学生才敢上前,取出麻绳绑住了它的四肢,一场岌岌可危的公猪伤人事件终于化解。
米义躲在桌后目睹全程,惊讶到下巴都合不上,而萧行姚冬,你们是真正的英雄。
现场有点乱,虽然公猪已经被控制住但仍旧不能随便靠近。不少学生拿出手机拍照留念,拍小视频发朋友圈,萧行则从早餐摊老板的手里接过一瓶矿泉水,拧开后处理伤口。
一个小口子,但不严重,不至于缝针。但他的右手中指上确实有一条缝过3针的疤痕,很是明显。
姚冬买了两瓶水就急冲过来,想看看大萧伤得怎么样了。他们天天下水,最怕身上有伤口,有时候把伤口泡发了还得继续训练。现在萧行在擦血,他小心翼翼走近“要水吗”
萧行没搭理他,低头继续擦。
“再,洗洗吧。”姚冬看到鲜血又流出来了,“刚才,谢谢。”
“你别谢我,跟你没关系。”萧行随随便便将伤口一擦,姚冬看到了那个伤疤,瞬间回到他们高二的寒假。
那时候他们还以“好兄弟”的身份相处,每天都要打视频电话。大年三十那天萧行说要放炮给自己看,然后就将手机支在了雪地里,跑到几米外去点炮仗。画面中是一个很旧的老小区,特有年代感,白雪堆了足足半米厚,可萧行还说这场雪小了。
那天,萧行穿着一条宽松的黑色休闲裤,披一件绿色的军大衣,上身什么都没穿,头上戴一顶东北很常见的雷锋帽,眼睛被雪光映得贼亮。他站在雪里划火柴,偷偷点了个二踢脚,就在姚冬等着听炮仗响的那一刻炮仗提前炸了。
没等来大年三十的惊喜,等来的是萧行大晚上去延寿县医院挂急诊缝针。后半夜回家之后萧行还打电话笑,笑声特别勾人,还显摆缝针不疼。从此姚冬就不喜欢听放炮,他做噩梦都是萧行的手被二踢脚炸伤,流好多血。
“你们是首体大的学生吧”身后的问话打断了姚冬的回忆,他和萧行同时回头,就是刚才追猪的那位选手。
“太谢谢你们了,两位真是帮了我大忙,不然伤了人我得跪下赔罪。”男生语气诚恳地自我介绍,“我叫赵宏才,是隔壁学院农业校区的大三生,今天带着论文过来给学弟学妹们讲小组作业,结果没看住”
“很,危险的”姚冬虽然帮他,但也批评他,特别是伤着自己喜欢的人了。
“我知道我知道”赵宏才一再而再地道歉,“下不为例。”
“不能有,下次。”姚冬再三强调。
赵宏才频频点头,显然已经吓出一身冷汗。他不停地擦额头,但又像有什么急事一样不停地拿手机看,仿佛很赶时间。
“不好意思,我得赶紧回去,不过你们帮我这么大的忙这顿饭我请定了,咱们加个联系方式吧。”赵宏才拿出手机,萧行的手还伤着,以“不方便拿手机”为由推脱,这下压力给到姚冬这边。
面对别人的热情,姚冬只好扫了他的二维码。
“那我先走,过几天给你们送锦旗”赵宏才又在看手机了。
“等等。”萧行却忽然将人叫住,目光瞥向公猪,像东三省亲戚唠家常,“这么大的猪,你们做什么课题呢”
他是纯好奇,因为年猪都养不出这么壮。
“哦,这是我们的种公猪,最近它恋爱不顺,我们的种母忽然把它甩了。”赵宏才说,“简单来说就是失恋,和人失恋似的,闹情绪。”
我天,姚冬忽然觉得自己撞上了枪口,恨不得猛掐人中。
“就因为这个”萧行甩了甩手,把手上的血珠甩掉后走到猪前,蹲下拍了拍它的脑袋,“你跑什么呢又不是杀你。”
“就是。”赵宏才还额外添了一句,“失恋被甩的人那么多,你算什么”
“就是。”萧行也跟了一句,不咸不淡地说,“失恋也不能撒邪火啊。”
姚冬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别说了,一会儿就把赵宏才拉黑。
五六分钟后,赵宏才的学弟们赶到,四人一起分工才把猪抬回去。食街迅速从这场闹剧中恢复营业,吆喝声、交谈声重新填满每个角落,姚冬黏在萧行的身边不想走,因为他怕这一走就找不到理由和他搭话了。
“你,吃什么啊”姚冬看着他的伤口问。
“吃早饭。”萧行弯腰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早点。
又是一句话堵死,姚冬找不到重新开口的理由,干脆择日不如撞日。“对,不起,我”
“因为把我甩了”萧行谈起来十分坦然,也不躲避这个话题,“我又不是种公,没那么大火。”
不等姚冬回答,米义已经跑了过来“刚才好惊险啊多亏你们俩”然而他又发觉气氛不对,改口问,“怎么了你俩吵架啦”
“没有。”姚冬摇摇头,大萧要是肯和自己吵架就好了,那说明他生气,生气就是在意。
“我就说呢。”米义松了一口气,“不过你俩好e啊,帮人大忙还能接受采访,我这种i人做完好事就跑。”
“什么e”姚冬一头雾水,这又是什么新鲜词汇
“e人就是社交汲取能量,i人是独处充电。”米义解释,“别看我这么能说,其实我很i。”
哦,这么解释就懂了,姚冬挪步靠近大萧,自己也不喜欢太多社交,和大萧独处才是充电,于是悄声诉衷肠。
“我不e,我,为你做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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