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家门不幸,子为祸

吕家出事了,具体是什么事,外人尚且无法探知,却知这次的事若是处理不好,哪怕只是一个疏忽,都能叫吕家家破人亡,没看将吕家把守得严严实实的士兵们有多杀气十足吗,这怕是圣上一透口风,他们就能将吕家上下百口人全都拉去刑场砍头了。吕家所犯何事,为什么一向简在帝心的吕丞相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软禁起来了?是罪犯谋逆,还是家中儿孙不孝,犯了累及满门的罪?

众人议论纷纷,或是猜测吕家犯的事,或是怀疑有人陷害吕丞相,为的便是让风国不安,或是闭门不出,省得被无辜殃及,还有的却是求神拜佛,乞求神灵能够庇佑风国。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多,武将那边倒了两大柱石,若是文官这边也倒下一个柱石,那风国就没有安宁之日了,风国不安,风国人哪有好日子过?

不管外界如何议论,朝廷上下都难得的成了严缝密实的铁桶,没有透出半点风声,但越是如此守密,就越是引人好奇,吕家到底是怎么了,还有无活路可言?

而在外界纷纷扰扰之际,元子离正头疼的躺在软榻上,不能不头疼,升斗小民尚且清楚最近事端太多,风国正值风雨飘摇之际,他这个掌管着万里江山的安宁的帝王又岂会不知?正是因为他清楚这是多事之秋,才头疼得厉害,登位多年,他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事,但这次却让他有些束手无策,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一环接一环,竟让他在不知不觉间没了左膀右臂,偏偏这左膀右臂还是不得不除的。

徐大将军死的时候,元子离没太多反应,因为他还有郭将军这个不输徐大将军的将领可以培养,郭将军没了的时候,他更多的是恼恨郭将军不争气,心底却是半点不慌的,只因他手下不缺武将,便是没有徐大将军那般稳重,也没有郭将军那般锋芒毕露,稍微磨炼一下,总能挑出合适的人选,顶替郭徐二人的位置。

但吕丞相出事的时候,元子离却慌了,只因武将出身,不能拿行军打仗那一套来治理国家的他缺文官,尤其缺能掌控大局,稳住朝纲的文臣。细算起来,元子离手底下中用的文臣也不是没有,相反,还有很多能力出众的臣子,但这些臣子只能局限于一个位置,一旦发生超出能力范围内的事件,就有些手足无措了。

不像吕丞相什么事都能打点得好好的,是元子离能够稳坐在皇位上的原因之一,但元子离不放心让吕丞相一人掌权,这些年来也培养了不少丞相的后备官员,就是想着时机成熟,便让这些官员分吕丞相的权,最好能和吕丞相形成平衡之道。

之所以对待吕丞相这般谨慎,这般小心,毫无对待郭徐二人时的随心所欲,那是因为吕丞相能力太强,丞相这个位置又不是什么人都能替代的,一旦吕丞相倒了,元子离想短时间内挑选出一个合适的人来做这个丞相,是十分困难的事。

所以,即便恼恨这种非吕丞相不可的局面,元子离也不得不暂时容忍着,不但要忍着,还要在必要时刻保住吕丞相的地位。只要不是沾惹上谋逆叛国等罪名,吕丞相哪怕杀人放火,元子离都不会轻易动摇了他的位置,但这次的情况不同,吕丞相的嫡幼子年纪尚小,就暴露了非一般的野心,竟用类似的手段占据了不止一处铁矿,这让元子离如何能忍?吕家要这么多铁矿作甚,是想要谋朝篡位吗?

吕丞相坚称自己对此一无所知,一切都是嫡幼子自作主张,欺上瞒下,呵,这个说法,元子离可不敢相信半个字,吕丞相心思如狐,算无遗策,怎么会对家中儿孙的一举一动一无所知?且嫡幼子不过是一个未满十四岁的半大孩子,就算天生聪慧,多智者近妖,也没有本事瞒着吕丞相,瞒着朝廷,一人布下这么大的局。故,吕丞相说自己不知情,元子离是不会信的,也绝不能轻易放过此事。

若这事发生在风国国泰民安的时候,即便清楚没了吕丞相,文官这一块将秩序混乱,进而影响到自己的统治,元子离也是不介意秉公办理,让吕家人付出应有的代价的。但这事发生的时机不巧,正好是风国连生变故的时候,若再倒了一个吕家,只怕等待着元子离的便是孤身奋战的危局,而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更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不把他剥皮拆骨,彻底的毁了风国,是绝不可能收手的。

且那个告发吕家人恶行的老汉的身份也十分可疑,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是哪来的这个魄力敢一路找到皇城,更准确无误的找到了五城公正衙门的大门,击鼓鸣冤?老汉口中的那位侠士又是什么来历,是老汉的同伙,还是利用了老汉报仇心切的心理,想借助此事扳倒吕家?元子离不相信这个世上存在着什么好心人,若老汉是被利用的,那位侠士定是故意挑这个时机曝光吕家的罪行,好让风国局势更乱,而作为一国帝王,元子离是万万不能包庇此事,饶过吕家的。

对方怕是算准了这一点,才这般无所顾忌,都不怕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不饶了吕家,元子离便要自断一臂,饶了吕家,元子离便要失去民心,皇位不稳,如此,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叫元子离如何能不心烦意乱,头疼欲裂?

背后操纵着吕家罪行暴露的人心怀不轨,元子离在处理吕家的事的时候必须有所考量,不能让有心人如愿以偿了,但吕家犯的罪行又是真真切切,不可轻拿轻放。此时放过,不说民心的问题,单是元子离自己就不能平静,因为这相当于他养了一只吃人的老虎,而这个老虎手上还掌握着大量的铁矿,足以威胁到他的统治,放着这么一头老虎在身边,他如何能安寝于室,又如何能放心的用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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