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明,乖,再来一口,啊……”贤宜郡主小媳妇似的舀了一勺苦药递到许明珠面前,许明珠惨白的脸色瞬间变成了苦色,贤宜郡主赖在她身边死活都不肯走后,她就陷入了生不如死的境地,一碗苦药罢了,她仰着头就能一饮而尽,末了塞颗蜜饯就能冲散苦味,贤宜郡主却非要一口一口的喂她,她拒绝的话,贤宜郡主就会用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她,然后哭闹个没完,哭得她只能妥协。
旁人皆道她运势好,能得贤宜郡主的喜爱,让对方以郡主之尊衣不解带的在床前照顾她,谁又知道这份照顾害得她有多惨?内心郁闷的许明珠看着近在眼前的小银勺,面露感激的喝下了,贤宜郡主眉眼弯弯的看着她喝下,不等她缓口气,就又舀了一勺,哄小孩似的哄着她,“小明明好厉害啊,很快就能喝完药了!”
许明珠鼻子一酸,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和贤宜郡主相处以来的生活是她此前从未体验过的,也是拜贤宜郡主所赐,她的七情六欲丰满了不少,不似从前,无悲无喜,唯有深夜不眠时,才能在内心深处的茫然的干扰下,有几分人味。
但……看着贤宜郡主殷勤的端来又一碗汤药,许明珠想,她还是不要有什么七情六欲的好,不然,只怕会恨不得掐死贤宜郡主,掐死这个为她母皇而疯的可怜人。董嬷嬷低着头,忍住笑出声的冲动,但一抖一抖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心,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反应。贤宜郡主说要来照顾许明珠的时候,董嬷嬷是强烈反对的,虽然反对失败了,但还是讨人嫌的戳在一边,时时刻刻盯着许明珠。
但才盯了一天,董嬷嬷就放心了,照着贤宜郡主这个折腾劲,许明珠除非是疯了,否则绝不会敢动非分之想。老实说,董嬷嬷这会都有些同情许明珠了,也就是她了,不然谁能在贤宜郡主的“细心照料”下活过三天?真是,啊哈哈哈……
青宛兰用眼神阻止了守在门边的丫鬟张嘴欲言的动作,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看着贤宜郡主忙上忙下的照顾许明珠,许明珠一脸菜色,带着宠溺的眼神却又时刻关注贤宜郡主,董嬷嬷捂着嘴在一旁憋笑的画面,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为什么感觉他们才是一家人?摇摇头,青宛兰不愿让自己陷入不必要的不平衡中,她早就对贤宜郡主不抱期望了,不是吗?原想来探望一下许明珠,看她伤势如何了,现在看来,并没有这个必要,青宛兰微微一笑,转身走了,没留半点声响。
朱翎赟在青宛兰提供了新的线索后,就派人去彻查了,害了任婉婉的人没有半点遮掩罪行的意思,留下了很多证据,证明就是他们害死的太子妃和皇长孙。
这伙人的猖狂肆意并不让朱翎赟陌生,只因他们和灭了任家,仅给任家留了几个奶娃娃的势力是一伙的,目前看来,这伙来路不明的势力的目的便是要覆灭任家,当然,任家只是其次,他们更想做的是动摇成国国本,动摇朱翎赟的统治。
任婉婉在失去了朱启明后,确实悲痛难忍,恨不得随他而去,但她终究记得自己的腹中可能正在孕育着一个孩子的事实。为母则强,她若只有自己,自然可以追随朱启明,可她不是,她也不能那般自私的夺走孩子的生机,所以,她不能死。可惜呀,她不想死,却多得是人想要她死,谁让她极有可能怀了皇长孙?
于是任婉婉死了,也在死后验尸时,证实了喜脉,但一切都晚了,来不及了。
至于任婉婉的丫鬟月牙,覆灭任家的那些人只在意任婉婉的死,一个丫鬟的死,还不值得费心。但主子都死了,她这个做下人的还能活命?横竖都是一死,月牙一咬牙,追着任婉婉走了,这样的话,至少她还能留个主仆情深的名声。
这伙势力叫朱翎赟如刺在心,欲除之而后快,但对方有备而来,一时半会也寻不到踪迹,眼下却有一件必须解决的事等着他,正好将一些隐患一并除掉。
皇城里的人因一个又一个皇子出事而忐忑不安的时候,消息灵通的人又掌握了新的信息,朱翎赟疑似因诸皇子一个接一个的犯错而气怒攻心,心力交瘁,精力大不如前,连日来,多次传召太医院首,似有龙威倾塌之危。这个消息让人担忧不已,这场乱局还未结束,若朱翎赟倒下了,只怕成国会陷入大乱,更有国灭之危,须知敌国虎视眈眈,全靠朱翎赟压制,才未敢犯境,若没了朱翎赟……
青宛兰又闭门不出了,说要为亡父抄佛经,谁来都不见,透过她的举动,一些人笃定了朱翎赟确实身体出了问题,不然在这关键时刻,为何没有下一步行动,青宛兰这条被朱翎赟精养着的狗又为何要明面上龟缩不出,私下里却屡次进宫?
局势生了微妙变化,朱祁哲一心等死,朱齐成磨刀霍霍,朱祺文私下联系朱其云的时候,许明珠却在深夜中醒来,死死的咬着枕巾,似在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崖溪风翻窗而入,守在外面的小厮早已进入梦乡,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贤宜郡主把许明珠带到了郡主府养伤,说是日夜陪伴,但也只有白天是处处陪着的,到了晚上,董嬷嬷总有办法把贤宜郡主拖回房间睡觉,这便给了崖溪风机会,他从知道许明珠受伤的消息后就一直在找机会见她,这回终于成功了。
“……”崖溪风看着在床上痛苦挣扎的许明珠,明白她这是到了发作的时候,便赶紧上前为她运气。崖溪风来的时候,许明珠就认出了他的气息,这会并无半点挣扎的接受了他的帮助,很小的时候,她和他便是这么过来的,而这是改变容颜,遮掩性别,假造脉象所必须付出的代价,隔半个月便会发作一次,她已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