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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充戴着铁盔和面当,只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绿眼露在外面,内穿的一套鱼鳞锁子甲外面还套着一层犀皮硬甲,这让他四肢有些活动困难,而那套锁子甲明显有点紧,卡得他的脖子都有些发胀,不过看着插在自己肩头的几枝长箭,他觉得自己的这种防护还是有用的。
厚厚的挡板在挡住了突厥骑兵们狂风暴雨般射击的同时,也挡住了车阵里面的情况,外面的突厥人看得如云里雾里,而里面的人,却是冷暖自知。
王世充蹲在正前方一辆大车的挡板后面,单雄信和张金称举着两面皮盾,为他遮掩着头部,今天这种内穿锁甲,外罩皮甲的打扮几乎成了所有阵内的骁果军士们的标准装备,所不同的只是王世充作为将领,有着铁盔和面当这样的特殊待遇,而普通的士兵们,虽然只是皮盔,但也多了面盾牌,许多人的盾牌上,几乎都和张金称和单雄信的一样,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箭杆,都快成个箭靶子了。
单雄信恨恨地向地上吐了口唾沫:“老爷,我们打的这究竟是什么仗啊,明明有现成的强弓硬弩却不用,非要拿这些只有一石多的软弓回射,我刚才都射坏三部弓啦。这一部也快不行了。”单雄信拉了拉自己手上的这枝弓,略一用力,只听“叭”地一声,桦木弓身从中断开,竟然被单雄信生生扯断。
张金称“唉”了一声:“雄信,你轻点儿。老爷不是说了吗?我们这就是诱敌,你用大弓一下子把突厥人全给射怂了,我们怎么追?”
单雄信歪了歪嘴,指着远处白狼塞说道:“城塞里不是有两千多匹骏马吗?到时候不用拉大车。*言*情*首*发我们套了鞍鞯追过去。总能杀个痛快的。”
王世充不想听他们再这样扯皮下去,沉声道:“行了。有这功夫把身上的箭都拔下来,如果见了血的伤口处理一下,一会儿要是铁勒人上来了,还要用这些拔了箭头的箭去射他们呢。”
单雄信一边开始拔起自己那面皮盾上的箭。一边把那些骨制箭头取下,嘴里也一直没消停,嘟囔道:“老爷,咱们这究竟是为啥呀,哪有这样打仗的,那些铁勒人如果真的是友军,就让他们直接打突厥人好了。为啥还要来打我们?”
王世充摆了摆手:“这是军机,雄信不要多问了,只管做好你的事。”
张金称看了一眼这个安静的车阵,前沿的两百多辆大车上。每辆车都跟他们现在这样,不过三四名军士,顶着盾,拿着弱弓细箭,在抓紧这时间清理着身上的箭枝,而阵中的空地上,早已经挖出了上千个散兵坑,两三人一组的军士们躲在坑里,头上顶着蒙了湿牛皮的厚木板,不少士兵们用兵器撑起木板的一个角,露出一线空隙,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王世充看了一眼挤在最前面一辆战车上的史万岁,张须陀手里拿着两副大盾,象撑伞似地护卫在他的身边,而史万岁的身上也插着十余枝羽箭,却象没事人似的,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前面的情况,时不时地扭头和张须陀交谈几句。
王世充叹了口气:“史大帅打仗果然是身先士卒,以他这样的大将,都是处在第一线,这军心士气能不振奋吗?”他回头看了一眼阵中的二十余名伤兵,一个个都解了衣甲,医官正在用小刀挖出他们身上的箭头,有些人身上已经血流如注了,却是一声不吭,而眼中熊熊燃烧着的,却是战斗的渴望。
张金称歪了歪嘴:“老爷,都说这突厥人如何如何地厉害,我看也不过如此嘛,打了大半天,我们才伤了三十多个弟兄,阵亡的不到十个,可现在他们在我们这阵前遗尸就不下一千四五百,伤的只怕有四五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