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冷冷地看着万智光脸上的表情随着他心里的想法一变再变,这是一个不会掩饰自己心中想法的人,心中的喜怒哀乐会明白无误地显示在脸上,物以类聚,可见蜀王杨秀也不是个城府很深,精于算计的家伙,夺储之争中能笑到最后的,绝对不是他。..
至于史万岁,这位跋扈将军昨天夜里沉掉了五十箱黄金,今天一整个上午脸都是黑的,王世充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愤怒,一会儿到了反击打脸的时候,想必他会狠狠地暴发一把。
正思索间,那叶小舟已经靠上了岸边的渡口,一个全身红衣的使者持着节杖,身后的随从捧着一把宝剑,一行人骑马而至,由于渡口离这祭台不过一里之遥,很快这一行人就奔到了眼前。
王世充看得真切,那个红衣使者又是个白面无须,面容俊俏,大约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万智光的脸色却微微一变,嘴角略微上扬,眼神中透出一丝不屑。
红衣使者奔到了台下,离祭坛还有一百多步时被守坛的军士们拦下,几个人下了马,一路走到祭坛下,在祭坛上担任值守的张须陀手捧令旗,高声道:“来者何人!报上姓名!军机重地,未经许可不得接近!”
红衣使者开了口,声音比起万智光还要尖细三分,显然是个阉人,他高声道:“奴婢李保儿,乃是伺候蜀王殿下的内侍,蜀王殿下听说史元帅大军凯旋,特命奴婢前来劳军。”
史万岁走到台边,看了一眼李保儿,沉声道:“李公公,你说你是奉蜀王殿下的命令前来劳军的,可为何只有你这四五个人前来?这劳军的牛羊或者是钱财,莫非给你私吞了不成?”
李保儿的脸色一变,抬起头对着高台上的史万岁说道:“蜀王殿下有密旨。着奴婢与史元帅面议,史元帅,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否容许奴婢登上此台,元帅摒退左右,然后面议呢?”
史万岁冷冷地说道:“此乃军营,事无不可对人言。既然蜀王殿下劳的是整个征讨大军,那就没什么左右需要摒退,李公公,有什么话你上台当着所有将军的面说,若是不然,就请你回去吧。”
李保儿料不到史万岁是这个态度。微微一愣,追问道:“史元帅,我家大王一再吩咐,兹事体大,一定要和史元帅好好商量,史元帅,当众公布的话。对你可实在没有什么好处啊。”
史万岁哈哈大笑起来:“李公公,我史万岁身为大军主帅,堂堂正正,有什么事情需要背着我的将军们商量的?休要多言,有话直说好了!”
李保儿咬了咬牙,说道:“好,那奴婢就依史元帅所言。”
他一撩衣服前摆,带着身后的几个随从走上了祭坛。而史万岁则将袍一扬,潇洒地一个转身,一边的亲兵早早地摆上了胡床,史万岁大马金刀地端坐其上,两边的将校们就象在中军帐议事般地自动分立,个个军容严整,神情严肃。祭坛上的将帅们透出一股威武之师的无形杀气。
李保儿上得台来,也被这扑面而来的凛然气势惊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还微微地发起抖来,万智光冷冷地说道:“李公公。你今天没吃早饭吗?蜀王殿下叫你来是宣旨的,我不知道你有啥好害怕。”
李保儿被万智光这样一挖苦,反而胆气壮了些,他一挺腰,左手捧着那道旨书,走上前去,对着万智光开始宣读:“本王闻得史元帅征宁州大获全胜,甚感欣慰,大军已至泸水,即将进入我蜀境,按理应由本王尽地主之谊,犒赏三军,奈何征宁州一战,我巴蜀之地出钱出兵,消耗甚巨。
本王自己亦素食半月,与前方将士同甘共苦,与我蜀地百姓共担国事,今闻得史元帅于宁州缴获叛军各部黄金甚多,退请史元帅按朝廷律令,将其一部收入国库,一部犒赏众将士,则国家幸甚,史元帅之美名亦将随元帅之大功流芳百世矣!肺腑之言,望史元帅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