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南,黑风山,郝孝通山寨。
李密比起几年前,更加黑瘦了,但是几年的逃亡生涯,已经让他的身上的每一分赘肉都消失不见,原本就很精干的他,显得更加地干练,而他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那股子清澈,一股子若有若无的杀意,在他的脸上偶然一现。
郝孝德还是几年前老样子,今天的他,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因为几个月来,李密已经在河南一带声名雀起,几乎每一个山寨,每一处势力,都留下过他的足迹,与几年前的那个落荒而逃,连顿饱饭都吃不上的李密相比,今天的他,可谓判若两人。
可是让郝孝德真正改变态度,以礼相待的,还是因为天下形势的改变,离杨玄感兵败已经快三年了,三年来,这个当时还很强大的帝国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天下的叛乱之火越烧越旺,一支义军被消灭,三支义军会站起来,就是这河北中原一带,大小股的义军就有几十支之多,只是各自互不服气,不相统属,甚至互相攻击。
只有李密,不要命地奔走于各路义军之间,把这些诉求不同,桀骜不驯的义军给串联起来,今天的李密,也不是一个人上山,他的身边跟着他的好徒弟王伯当,这位神箭手也是落草成为一方豪强了,师徒二人也是一个月前才重逢,尽叹人间的悲欢离合。
郝孝德站起身来,对着坐在一张圆桌边的李密举起了一碗酒:“李先生,想不到你我三年后又再聚了,实在是有缘啊,来,为了你我的缘份,咱们浮了这一大白!”
李密摇了摇头,没有举酒,冷冷地说道:“郝寨主,李密这回来,可不是为了喝酒吃肉的,现在的情况和三年前不同,各路义军的燎原之火,已经不可阻挡了,各地的隋军,只能困守于一些大城和郡治,无力剿灭各山寨,你以前担心在这里扬旗举义,会遭受到隋军的围剿,现在还用担心吗?”
郝孝德放下了酒碗,哈哈一笑:“李先生啊,你还是这么有激情啊,真不容易,不过我郝孝德还是没啥大志向,只想在这里保一方平安,隋军不来打我,我也不想去攻州占郡,乱世中能活下来也不容易了,李先生,这次只怕还是会让你失望啦。”
李密微微一笑:“没关系,郝寨主,这一路以来,我也见过不少头领,去过不少山寨了,人各有志,我不会勉强大家起事,只是我想说一句,这乱世之中,占山为王的,多半都是活不下去的穷苦百姓,推已及人,没有必要义军之间打来打去,即使不能联手对付隋军,起码也不要自相残杀,不知郝寨主意下如何呢?”
郝孝德知道李密这一路来,也调解了不少叛军之间的自相残杀,今天他之所以这样款待李密,就是想让他解决自己的一桩麻烦事情,李密点了点头,说道:“听说郝寨主最近和荥阳瓦岗寨的翟让翟头领有些矛盾,是这样的吗?”
郝孝德哈哈一笑:“李先生果然是有备而来啊,不错,最近咱们有几次为了过往的运粮队而起了冲突,都折损了一些兄弟,现在天下大乱,山寨里讨生活也不容易,不劫一些隋军的运粮队,大家都没饭吃,瓦岗寨的人多,地盘也大,却要跟我们这样的小山寨来抢饭吃,这样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