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胄本来就因为是杨秀一伙,又曾多少掌管禁军,而被杨广所忌惮,这回正好找到了借口,竟然由此大作文章,将元胄下狱,很快就让他不明不白地暴毙于狱中。
至于那上官政则因祸得福,被召回大兴,当了骁卫将军,告密的丘和被任命为代州刺史,接替入京高升为柱国,右卫武大将军的李景。
直到大业元年的二月,离开处罚杨谅的叛党足足三个月,征调的各军多数已经解散回家的时候,杨广才下令对平叛的功臣们加以封赏。
杨素从尚书左仆射位置又升了一级,成了尚书令,名义上的帝国首辅,而三个儿子万石,仁行和已经过继给杨素弟弟杨约的玄挺,都被封为仪同。
在这段时间里还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仁寿四年年底十二月的时候,陈叔宝突然也死了,当时回京的周罗睺虽然一直没有接到杨广的任何接见,而杨素迫于当时的形势,也不敢再进言举荐他挂帅出征扫平杨谅那三州的余党,可是听到这消息后,周罗睺却主动求见杨广,请求为旧主一哭,杨广当场准奏。
就在周罗睺祭拜过陈后主的灵位后,便主动请命出征,攻打晋、绛、吕这三个坚守不降的州郡,由于杨广对杨谅的余党处置过严,导致这三州的守军没了任何指望,决意死战到底。
周罗睺在攻打绛州的时候一反常态地以高龄主帅之身冲锋在前,不避矢石,率先冲上了城头,结果被一只流矢所射中,栽下城来,当场气绝身亡。
当周罗睺灵柩被运回京的时候。刚走了没几里,拉车的马便不肯继续向前,一股怪风围绕着灵柩吹来吹去。经久不散。
当时扶灵回京的绛州司马郭雅稽看到这情形,拍着棺木哭道:“将军是恨这些小贼没有被平定吗?很快就会把他们给消灭掉的。您放心就是。”
也真是神了,这几句话一说完,那阵怪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马也可以继续行路了。
等到周罗睺的棺木回京之后,杨广没有再过问周罗睺与萧摩诃的通信之事,而是追赠周罗睺柱国、右诩卫大将军,谥号为壮。
而那个被押解回京的陈智深,也被放了出来。据说是杨广感慨于他的忠义,允许他去为萧摩诃收尸,因为萧摩诃的尸首被作为反叛的首领在晋阳曝尸于城头,而萧世廉又一时半会没有被放出来,萧摩诃居然落得个几个月无人收尸的下场。
最后是这个陈智深回了晋阳,把萧摩诃的尸体收敛入棺,并且以孝子的身份一路送葬,哭声悲切,路人看了无不动容。
王世充听到这里,不由得感叹道:“想不到真是跟我所料的一样。周将军还是牺牲自己去保全家族。那萧世廉现在如何了?”
裴世矩点了点头:“世家的子弟都是有这种觉悟的,周老将军值得尊敬。”
“至于那萧世廉,刑部那边回报。由于杨素的暗中运作,加上事情过去好几个月了,皇上现在的注意力全在东都那里,已经不太顾得上这些杨谅的余党,因此萧世廉逃过了去年年底的那轮大处决,被判流放三千里去充军。”
王世充沉吟了一下,道:“那萧世廉被流放去了哪里?”
裴世矩正色道:“听说是去幽州。平定杨谅叛乱时,前幽州总管窦抗被杨素所举荐的李子雄当场拿下,装在囚车里押回了京城。现在幽州是由李子雄暂时接管。行满,要不要跟杨素打个招呼。让他给李子雄捎个信,对这萧世廉加以关照?”
王世充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这种时候不能跟萧家走得太近,以免落人口实。”
裴世矩点了点:“更重要的一件事是,根据这几天杨广跟我们商量的内容来看,他准备要废除各州的总管了。”
王世充惊道:“果然要走这一步了吗?”
裴世矩正色道:“是的,这次杨谅举兵对皇上的打击太大,他感觉到这些州郡,尤其是象并州这样的大州总管,军权、政权、财权集于一身,权力太大,甚至对他的皇权也构成了很大的威胁。所以他已经决定了废除各州的总管,只等正式下诏书了。”
王世充笑道:“这可是杨广自寻死路啊,废了各州总管也就是结怨于各大关陇豪门,以前先皇可是以自己儿子为大州总管,以宗室作为皇家的护卫,杨广看起来连自己的儿子都信不过。对了,那刘方的征林邑有消息了吗?”
裴世矩点了点头:“五天前已经有军报传到大兴了,刘方自从去年年底开始着手向林邑进军,正月的时候,他派遣钦州刺史宁长真率步骑军万余从陆路进军,出九真郡向林邑进军,而自己则率大军主力四万多人,从番禺出海,二月的时候达到了林邑的海口。”
王世充听到这里叹道:“果然和我所料的分毫不差,刘方还是走了马援的老路,以陆路进攻为辅,主力则是飘洋过海直击对方要害。”
裴世矩笑了笑:“正是如此,这一行动完全出乎了林邑国的意料之外,林邑王梵志匆忙间征发了都城周围的一些卫戍部队去守海滩,结果被刘方大败,刘方军趁胜直击,向林邑国的都城进发。”
王世充微微地点了点头,道:“后来呢?这个月应该差不多该和林邑国撤回来的主力决战了吧。”
裴世矩正色道:“行满所料的分毫不差,从上个月末开始,敌军开始把在北方拒险防守宁长真偏师的主力部队调回来,准备和刘方军决战了。”
“林邑军前出阇黎江,在江崖立栅,连营数十里,与刘方军隔江对峙,刘方军是大隋的正规主力部队,刘方鸣鼓而进。所部精甲曜日,士气冲天,林邑国边荒小国。没有见过如此威猛的军阵,一阵而溃。刘方军趁机渡河,继续前进。”
“又前进了三十里后,林邑国出动了最后的精锐部队,也就是巨象部队,听说这些巨象身高两三丈,重达几千斤,皮糙肉厚,不畏矛槊。从四面八方包抄刘方的部队。刘方军初战不利,退却十余里后,扎营防守。”
王世充的脸色微微一变,道:“原来他们也有象兵,上曾说过当年蜀汉的诸葛武候曾在征南蛮时也碰到过这种巨兽,也是很让诸葛武候头疼了一番。开皇十七年时,我和史万岁征伐南蛮时也碰到过象兵部队,刘方后来是如何处理的?”
裴世矩微微一笑,道:“刘将军在当天夜里,在四周遍挖小坑。里面插上尖刺,坑上覆盖草皮作为伪装,坑的大小和大象那腿的粗细相当。林邑军因为前一天占了些便宜,当天晚上麻痹大意,喝酒庆功,完全没有注意到刘方军的动作。”
王世充心中暗喜,追问道:“后来呢?”
裴世矩继续道:“第二天刘将军主动派兵挑战,结果敌军故伎重演,以象兵打头冲阵,纷纷陷入到那些小坑当中,一时间动弹不得。刘将军趁机下令以强弩去射那些大象。结果大象纷纷负痛逃窜,转身回头去踩自己的后军。结果林邑军溃乱不可收拾,刘将军挥军全面攻击。大获全胜。”
“此役刘将军斩俘四五万人,一举消灭了林邑军的主力,越过马援铜柱,现在已经打到林邑国都外了。听说林邑王已经放弃都城逃入林中,而刘将军的大军已经进入林邑都城。”
王世充长舒一口气,脸上笑开了花,抚须道:“刘方果然没有让杨素失望,确实能打,打通了林邑之后,咱们也多了条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