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盖苏文不服气地说道:“不,父帅,我等绝不愿意就这样走了,今天明明是我军胜了,为何反而要撤退?”
渊太祚冷冷地说道:“你小子懂什么,今天你能胜,是靠的我们十万人打人家五千人,隋军只有三座浮桥,后援不济,部队无法展开,才让我们占了便宜,此时若不退,等隋军几十道浮桥架起,一次冲过来几万人,你还打什么?若是我军这支部队全损失在这辽河,那整个辽东,隋军便可不战而下,身为将帅,不去冷静地判断战机,只会逞匹夫之勇,不觉得羞愧吗?”
渊盖苏文给渊太祚说得满脸通红,只能惟惟诺诺地称是。【】
渊太祚看了一眼周围沉默不语的众将,说道:“众军听我号令,从今天晚上开始,按城为单位,从南苏城,白岩城开始,由城主领队,以急行军速度撤回,然后坚壁清野,闭城固守。”
渊太祚说到这里,眼光落到了渊盖苏文的身上:“大兄渊盖苏文,公然违抗将令,按律当打一百军棍,念在现在情况紧急,准你戴罪立功,率军一万断后,以掩护全军撤退。”
渊盖苏文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还是拱手行礼道:“遵父帅的军令!”
渊太祚的目光落到了麦铁杖的尸身上,他上前两步,蹲下身子,轻轻地以手合上了麦铁杖圆睁的双眼,说道:“给对面隋军传信,就说麦铁杖的尸体,我们以礼相待,若想来取。让他们同意我们过去谈赎金的事!”
入夜,隋军大营,杨广换了一身甲胄,让他看起来更象个主帅而不是一个文人,他的脸色阴沉。大帐内的熊熊火光,映得他这一身金光闪闪,可是在帐内的文官武将们,却都不敢抬头看他一眼,倒也不是因为他这身金光实在刺眼,而是谁都知道。今天攻击不成,损兵折将,杨广这会儿正是怒不可遏,轻易最好不要触他的霉头。
在帐内帅案前的地上,跪着三个一身缟素。孝服遮盖着衣甲,额头上缠着白布的人,正是麦铁杖的三个儿子麦孟才,麦仲才和麦季才,三人都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不停地用拳头捶着地面,反复说的就是那么两句话:“还请至尊给我兄弟一支精兵,明天我们就杀过浮桥。踏上东岸,为我们的父帅报仇!”
杨广轻轻地叹了口气,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说道:“三位忠臣之后,请起,今天你们的父亲死得壮烈,朕亲眼所见,悲恸不已,改日一定要亲率天兵。踏平东岸,尽杀这些高句丽兵将。为你们的父帅复仇!”
杨广摇了摇头:“三位,朕能理解你们的悲痛。朕已经说了,一定会率天兵,踏平东岸的,只是现在我们还需要时间,来造更多的浮桥,调集更多的军队。你们放心,到时候朕一定会给你们复仇的机会的!”
杨广说到这里,转头对着站在左边文官队列的第一位的虞世基说道:“虞侍郎,宣诏!”
虞世基行了个礼,摊开一张黄色绢帛的绸书,宣了起来,里面的内容无非是说麦铁杖公忠体国,勇烈过人,亲率士卒杀过东岸,最后壮烈战死,气贯长虹,追赠其为上柱国,宿国公,三个儿子,各官升三级,而宿国公一爵,则由长子麦孟才所袭。至于虎贲郎将钱士雄,孟叉,也是奋战而死,同样加官晋爵,由其嫡长子袭承。所战死的官兵,一律按正常赏格加倍抚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