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当年也是跟着宁远侯夫人一起长大的,对宁远侯夫人跟皇帝陛下的往事,她知道不少。
当年两个人明明两情相悦,只等跟家里人说明就能提亲,傅家却突然出事了!
也是因此,夫人才嫁进了宁远侯府……
谁能想到宁远侯死了,傅家公子却成了皇帝?!
等宁远侯夫人离开院子,嬷嬷一骨碌跪在地上,开始双手合十,疯狂地祈求上天!
天老爷,黄天菩萨,可千万不要是那个旨意啊!!!
宁远侯的门风还要啊啊啊!
宁远侯夫人其实也担心,所以趁着管家指挥人摆香案的功夫,她先去找了吕大伴。
吕大伴看到宁远侯夫人屏退左右,就知道她想问什么。
吕大伴笑着安抚了一句:“这旨意不是给您的,是给府上的小公子敖承继的。”
宁远侯夫人一听这话,神色变了,她迟疑了一下,咬牙低声问:“可是要册封继儿的旨意?”
吕大伴笑着微微颔首,等着宁远侯夫人激动兴奋的反应。
可宁远侯夫人却面色大变,她站在原地来回走了两圈后,拱手恳求。
“能否请公公暂时先别宣旨?我有些事情,需要跟陛下先请示过,才能接旨。”
吕大伴呆住:几个意思?
册封宁远侯府世子爷的遗腹子,这样的好事,她还要先推拒?
这种事情跟皇帝陛下有什么好请示的?
难道还想要更高的封赏?
最近宁远侯府也没有突出的立功表现啊!?
好在吕大伴当皇帝身边的大伴多年,对各种突发状况早已应对从容。
他用三秒钟思考了宁远侯夫人跟皇帝陛下的关系,立刻就点头了。
“咱家今日出来办事,正好路过宁远侯府,过来歇歇脚,就先回宫了……”
宁远侯夫人大喜,赶忙跪下行礼磕头:“多谢公公为我周全……”
吕大伴吓得直接蹦开,伸手虚扶了一把:“哎哟哟!宁远侯夫人您这是要折煞我呀……”
给了厚厚的银票将吕大伴送走,宁远侯夫人一边让管家暂时不必准备香案,一边又回自己院子准备换衣裳,按品大妆。
宁远侯夫人吩咐嬷嬷:“你去请世子夫人过来一趟。”
世子夫人刚听到前院说来了天使,有旨意下来,还在揣测是什么事呢,又被叫去了婆婆的院子。
进屋后,却见婆婆已经装扮完毕,正在整理身上的衣裳。
看到儿媳妇进来,宁远侯夫人摆摆手让其他人都出去,这才眸光定定地看着儿媳妇。
“燕云,你可知今日天使来家中,是为了什么事情?”
世子夫人看着婆母,默默摇头。
“天使本是想给继儿来下敕封圣旨的……”
世子夫人眼前一亮,看着婆婆,强忍着没追问,只等她说下去。
可随后宁远侯夫人却道:“我给拒绝了。”
世子夫人满眼震惊,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娘?这是为何?”
当初先帝在位,死活不肯给继儿封世子。
宁远侯府已经只剩下敖广春和敖承继两个男丁了。
婆婆的意思是“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对于这件事也就装傻不去要。
可如今新帝即位,主动给敕封,婆婆怎么还不要呢?
宁远侯夫人神色复杂:“我准备进宫求皇上,让春儿承袭宁远侯府的爵位。”
世子夫人面色陡然惨白!
虽说夫君死的时候,也只是世子。
继儿是夫君唯一的儿子,也是宁远侯府唯一的嫡长孙,只要继儿还在,按理说这宁远侯府的爵位都该是继儿的……
难道小叔浪荡十几年,刚去了傅家军几日,就已经优秀到能撑起宁远侯府的门楣了吗?
好在世子夫人知道婆婆处事颇有自己见地,这样的大事上定然有自己的道理。
世子夫人最终还是将心中的委屈咽下:“儿媳听娘的。”
宁远侯夫人见崔燕云竟然一句都不争辩,只是顺从地答应,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说真话。
“有些事情,我本是准备烂在肚子里一辈子的。”
“然而,以如今的情况,有些事情,却不得不跟你说了。”
“我不想你我婆媳离心。”
“一个家只有所有人一条心,才能把日子越过越好……”
世子夫人乖顺应答:“娘说得是。”
宁远侯夫人语气平静:“你夫君,不是侯爷的骨肉。”
世子夫人惊得从椅子上一骨碌站了起来。
“啊?”
“娘,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宁远侯夫人面色惨白,满嘴发苦:“你夫君,是当今圣上的孩子……”
世子夫人踉跄两步,又跌回了椅子里,两眼发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宁远侯夫人也是前几日跟傅忠海打了一架才知道,原来当日遇险、差点被俘,救她的人竟不是宁远侯府世子,而是已经成了庶民的傅忠海。
正是那一次遇险,她跟傅忠海有了肌肤之亲。
可那晚天色昏暗,傅忠海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却又表现出对战云芙身手、战斗方式的极度熟悉。
战云芙没想过被贬为庶民、远离战场的傅忠海会千里迢迢来救自己。
她自然而然认为救自己的人是与自己当时同袍的战友——宁远侯府世子。
战云芙生性洒脱,本就已经跟宁远侯府世子定了亲,纵使她中了毒与之有了肌肤之亲,也能接受。
回营后战云芙才知道,那一战,宁远侯战死,宁远侯府世子爷阵前接旨,成为新任宁远侯。
战后宁远侯遵父亲遗命:热孝中立即迎娶战云芙,尽快诞下子嗣,为敖家绵延子嗣。
战云芙此时也发现自己珠胎暗结。
好在他们在热孝中成亲了,外人谁也不知道这孩子不是宁远侯府世子爷的。
战云芙自己都觉得一定是夫君的。
崔燕云蹙眉:“可您半个月后就成了亲,这孩子未必就是当今圣上的呀?”
战云芙苦笑一声:“你公公与我成亲后,足有三年时间没与我同房,怎么可能是他的?”
新婚夜,夫君说,上次在山洞中事出有因。
他知道她心中还有傅忠海,想等她心中放下傅忠海,真的对自己动了心,再与她真正同房……
战云芙信了,为此她心怀愧疚,也格外感激夫君对自己的真心包容和等待……
崔燕云脑子里扒拉了好几个来回,总算捋清楚了时间线和人物关系。
“所以小叔才是宁远侯府的骨肉,我夫君是当今圣上的骨肉?”
若是这样算,这宁远侯府的爵位,确实该是小叔继承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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