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府城北
登甲巷。
放眼望去,这里的民房多为木质结构,墙体由土黄色的砖块堆砌而成,上面布满了斑驳的痕迹。
屋顶覆盖着青瓦,但许多地方已经破损,每逢雨天,屋内便会漏水。
由于年久失修,民房内部显得狭小而阴暗,地面凹凸不平,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此地本就是临安府底层百姓的居住地,故而远不如内城繁华。
一些有能力的人通过辛勤工作,积累了一定的财富,纷纷搬离了这条狭窄的巷子。
只有那些实在无处可去的底层百姓,才会一直蜗居于此。
此刻。
登甲巷西口的一间民房外,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而压抑。
只见十数名身着黑衣的风雷堂弟子,如同雕塑般站立在那里,严禁任何人进出。
登甲巷的百姓对这群不速之客的到来感到困惑和恐惧。
他们不知道这些黑衣人的目的,只能选择闭门不出,以免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不仅仅是人,就连巷子里最狂躁的野狗,在面对那群面目森严的黑衣人,此时也只能蜷缩在角落里,愣是不敢发出一声吠叫……
踏踏踏~
随着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头戴斗笠的风雷堂堂主白冰洛,在楚泽和另外一名风雷堂弟子的陪同下,脸色阴郁地走进了这间民房。
可刚一进入院落,就有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袭来,不禁让白冰洛皱起了眉。
停下脚步,白冰洛的目光在院子里快速扫视,很快就定格在一具赤裸着上半身,仰面朝下的尸体上。
那是一个相貌忠厚的中年男子,此刻正一动不动地倒在了血泊之中,显得异常突兀。
男人的脸上凝固着痛苦的表情,眼睛圆睁,似乎在临死前经历了极大的恐惧和痛苦。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要呼救,却最终未能发出声音。
此外,男子的脖子上还被人用一条粗糙的拴狗铁链牢牢锁住,铁链深深地勒进了他的皮肤,留下了一圈触目惊心的瘀痕。
他的后背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的白骨。
从伤口的切面看,明显是被人用刀刃乱砍所致,每一刀都带着深深的恨意和怨毒,非要置其于死地不可!
见此情形,白冰洛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也是经历过无数江湖风波,见识过血海尸山的一堂之主,可面对眼前这个中年男子的死状,依旧感到无比震惊。
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以这种残忍无道的方式,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折磨至死?
着实难以理解……
就在白冰洛出神的间隙,耳边突然传来楚泽略显低沉的声音。
“堂主,属下刚刚查明,此人名叫莫庸,是临安府外城的一名夜香郎,现年三十六岁!”
夜香郎,是指在夜晚负责清理粪便和其他垃圾清洁工,收入极其低微。
这虽是一个受人歧视的职业,且工作极为辛苦,却也是城内运转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夜香郎??”
白冰洛听后,眉头紧锁。
他指了指莫庸的尸体,然后看向那名最早前来通报少盟主出事的风雷堂弟子,沉声问道:
“本堂主问你,少盟主怎会和此等贱民扯上关系?为什么深夜会来一个倒夜香的家里!”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白冰洛心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说,一个是武林盟的少盟主,身份尊贵显赫,注定会成为未来的武林领袖,拥有着极为显赫的家世背景。
而另一个,不过是临安府外城的一个倒夜香的底层贱民,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默默无闻,为了生计而辛勤劳作。
这两个人在常人的眼中,本该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存在,他们的世界似乎永远不会有交集才对!
那名风雷堂弟子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他下意识的挠了挠后脑勺,然后张了张嘴,刚准备说明情况。
但话还未出口,却听又一名风雷堂弟子大声道。
“堂主,水井里有发现!”
白冰洛闻声望去,只见那名风雷堂弟子站在水井旁,使出全力从水井里捞出一个瘦小的尸体?
那是一个年纪仅在两三岁的男童,同样不着片缕,死状凄惨。
或许是被人丢到井里太长时间,小小的身子被井水泡得有些发胀,五官已经变形,几乎无法辨认轮廓。
楚泽的目光在男童的尸体上停留了片刻,脸色依旧平静,没有流露出一丝情绪。
多年的江湖生涯早就让他习惯了面对生死。
即使是这样的悲剧,也能保持冷静。
确认这具男童尸体的身份后,楚泽在白冰洛耳边低声道:
“堂主,这应该是莫庸的独子,名叫莫天佑……”
天佑?
是上天保佑的意思?
白冰洛不禁摇头。
多么可笑的名字……
就在这时。
一阵尖锐而刺耳的惨叫声,忽的从里屋内传来,划破了现场的沉默。
“啊,好痛,痛死老子啦!!!”
“下手轻点,你们这帮无能的庸医,到底会不会治病?武林盟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如养一群狗!!!”
“还有你,贱人,你这个该死贱人,你……你竟敢咬掉老子的命根子?老子应该敲碎你的所有牙齿!!!”
“你知道老子是谁吗?你知道老子的爹是谁吗??”
“你怎么敢啊!!”
“还笑?都死到临头了,你居然还敢笑!!!”
“你给老子等着,等老子治好了伤,不仅要把你碎尸万段,还要把你男人和那个小杂种的尸体,也一并剁成肉泥,然后丢到猪圈里喂牲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