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为什么就这么把东西送出去了？！”
回去的路上，上官云霆犹豫了很久，才艰难又不解地询问。
江时醒坐在后座，他就顺着后视镜，时不时抬头去看她。
“什么为什么？”
江时醒心情还算不错。
捐赠的事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
她也没想到，原来古研究院的人，出门办公，还会随身携带捐赠协议书，以及各类可能会用得到的文件，可谓装备齐全。
所以没用多少时间，签了无偿捐赠书，以及她提出的保密协议，双方交换后，不到半个小时，就搞定了一切。
比较让她意外的是，原来捐赠文物还有奖金。老院长承诺以二等功结算，奖金高达五十万元。
说实话，这确实是她没有料到的。
上官云霆欲言又止的眼神，扑闪了几下，才艰难地开口问：“你……难不不成是为了那五十万？”
这话问出口，一旁开车的上官西玄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要不是碍于说话的人是自己表哥，他都想翻白眼了。
说什么屁话，这人价值几亿不止的股份都不要，会为了五十万，贩卖手上货真价实的古董？
上官云霆盯着江时醒，见她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他纠结了半响，什么也看不出来。
“好吧，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为了钱。”上官云霆叹了口气，只觉得她高深莫测，做的事也叫人摸不着头脑。
“像你这种灵魂纯洁，品德高尚的人，绝对不会因为钱而妥协的！”
他义愤填膺地说着。
现在急需用钱的江时醒：“……”
怎么感觉在内涵我。
前不久才当面侮辱过人的上官西玄：“……”
好像内涵到我了。
江时醒呵呵一笑：“你高看我了。”
“啥？啥意思？”上官云霆没反应过来她话中意。
“这个结果不是挺好的吗？我将东西捐了，你们既不用花钱从我手中买，也完成了你们…呃……家族使命，东西捐给国家级别的研究院，用不了多久就能登报，记录史册。”
“不就是两全其美。”
话毕，江时醒还不忘补充一句。
上官云霆和上官西玄对视了眼，都在对方的表情上看到了古怪。
话虽如此，可过程不是他们来完成的啊。
就像是公式没套对，一通乱算，结果对了，能得分吗？
上官云霆把心里话说出来。
江时醒沉默地看了他一眼，选择闭嘴，不再说话。
脑回路不在一条线上，他们显然不在意那点钱，想要的到底还是她手里的文物。
没有经过他们的手，就捐了出去，估计是感觉不对劲吧。
上官云霆叹了口气，神情无奈。
东西都已经捐出去了，甚至没来得及看两眼，现在说再多也没有用。下次想再看到它们，估计只能在博物馆、展览馆上了。
不过……
“江姐姐，其实你手上还有别的……不一样的小宝贝吧？”
上官云霆转念一想，又打起了另外的主意。
捐出去的没办法了。既然她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估计手上还有……
或许比他们想象中的都要多。
江时醒挑了挑眉。
确实还有，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猜错。
没反驳，那就是还有。
上官云霆的表情一下子又变得兴奋起来，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江姐姐，看在我们一同认识的份上，你就大发慈悲吧……”
对江时醒的性情有几分了解后，上官云霆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着急，更不能不耐烦。
像这种手里带着真货的人，性格多多少少都古怪，正常人也无法理解。
所以要慢慢来，但慢又不能太慢，万一她哪天心血来潮，一口气把手里的东西全捐出去了怎么办……
“我到了，谢谢你们送我回来。”
车子停稳在院门口，江时醒挥了挥手，开门下车，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官云霆前一秒甚至期盼地心想，她会不会邀请他们进去坐坐。
下一秒，她决然的背影，表明了一切，没那个可能。
“你真是……”一股憋闷气，油然而生，上官云霆咬牙扭头横了上官西玄一眼。
上官西玄无辜躺枪，不满地嘀咕：“…关我什么事……”
“你还敢犟嘴！”上官云霆瞪着眼睛，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上官西玄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都是因为你得罪了人，别人宁愿扔了，也不肯卖给我们！”
旧事重提，上官云霆一脸怒气。
上官西玄被骂得头低低，一声不敢吭。
“还有，谁让你开那么快的，没听见我们在谈事儿啊！”
上官云霆不管对错，一通指责。
“你又没让我慢慢开，那我怎么知道……”
“还犟嘴！你自己滚回去吧，看你回去怎么和老爷子交代。”
上官云霆气哄哄地从车上下来。
“表哥…你别啊，我错了……”
江时醒回到家，第一时间跑进房间，将藏在床底下的铜盆拉出来。
当看到盆底，静静躺着的两张纸条，她心头一紧，忙将纸条拿起。
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江时醒一目三行，读完上面内容后，眉头紧皱。
青石城岌岌可危……
“蛮夷人又来了！”
隐隐将破的城门，在几声惊慌声过后，发出“咚咚”沉闷撞击声。
守了将近两天三夜，城中的羽箭早已打空，没了远程防守，只能近战肉搏，鏖战一天一夜，伤亡过半，只剩不足半数的官吏，筋疲力尽地抵挡。
凶残的蛮夷人，等的就是守城之人弹尽粮绝，趁此空隙，领着一众草原壮士，强行硬攻。
“咚咚咚！！”
在暴力的冲击下，城门摇摇欲坠。照此接二连三的攻势，青石城恐怕很快就要经受不住抵挡了。
“咳咳……”几日不曾合眼，燕径庭中毒在身，经受不住压力，脸色发白，恍若风雨飘摇，一触即溃。
“大人！”
隐卫寒光上前欲搀扶，却眼尖发现，那一拭而过的手绢，沾染的猩红色，神情骇然。
“大人，城门恐难支撑到今夜，不若弃城而去吧。”
竹影的身形飞快从城墙上翻下，面色凝重，来到跟前，转而禀报。
他亲眼所见，那些蛮夷人扛着几米粗长的树根，接连不断地往城门上撞。
此时，城中尚且能动的官吏，全都在用身体死抵着大门。
可这种法子，最多也只能坚持小半天。
城门将破，已成定局。
蛮夷人粮草充盈，战马精壮，兵力强盛。起初两日尚有余力抵挡，可蛮夷大军支援来袭，一旦城门被破，后果不堪设想……
燕径庭捂着包扎好的肩膀，匆匆披上衣物，扭头看向后方：“飞剑回来了没？”
寒光回道：“应该快了。”
“老夫人他们，还有城中的百姓，都从暗道出逃了。”一旁的暗影接声道。
这也意味着，整座青石城只剩这百来余官吏，和他们几个。后方已空，俨然没有后顾之忧了。
“大人，我们也该撤离了。”寒光继续劝说。
燕径庭深知其中利弊。
一旦自己撤走，青石城定然坚守不住，蛮夷人凶残，进来只翻了个空城，定不会善罢甘休。
逃亡之路的艰辛，不必多言。期间又有老人、妇孺孩童，双脚难敌四腿的快马，被追杀上，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到那时…恐怕难有一人生还……
所以他不能现在撤离，需等亲人和城中百姓，远远逃走了，才能进一步打算。
“飞剑回来了！”竹影一句话，打破凝重的气氛。
燕径庭挥手示意：“你们不用在这等着，去守城门。”
一句话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不会现在放弃青石城，不必多说。
一行隐卫，除了飞剑，剩余的领命退去。
飞剑单手拎着灰扑扑、毫不起眼的旧铜盆，匆促赶来。
“大人，东西带来了。”
燕径庭双手捧着铜盆，将其置于雪地上，自己则盘腿而坐。
这番奇怪的举动，引得飞剑满脸不解。
若是仔细瞧，能发现，他手中紧紧攥着那条佛链子，仿佛要尽全部的力气。
燕径庭仰头，漫天飘雪落在肩头，他能听见不远处城门传来的撞击声，夹杂着官吏们拼死抵挡的吼叫。
乌云密布，雪似乎下地越来越大，蛮夷人的攻势，也越来越盛。
在知道整座城将守不住时，他便将情况，如实写下，传信而去。
如今他在等回信，也在等一线生机。
青石城气数已衰，强弩之末，俨然没有退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