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库岭面容扭曲的向着原路仓皇的撤退着,身后是一群伤痕累累的残兵败将。几天,仅仅是这几天,自己辛辛苦苦经营了十年的地盘,就这么已经丢失了大半。
鞑库岭根本无力抵挡赤原抵抗联盟的反攻,自己的主力部队已经损失殆尽,精锐的丛兽营更是全军覆没。在这种绝望的失败下,残余的部队也出现了逃亡的现象,现在还能忠心耿耿的跟着自己的,大部分都是坎契部落原有的战士了。
他恨,他恨所有那些毁了他的人,胸中的怨念越来越深,已经到了化不开的程度。没关系,只要那个完成了,只要那个完成了······
鞑库岭在心里疯狂的默念着,他现在已经疯狂,什么事情他都做得出来。回到冠绝木,就能复仇了。
部队已经行进了很久,对于这么一只残破的部队来说,这段路程就是一场噩梦。鞑库岭根本没有想到要休息,他已经无所谓了,谁要死,谁要逃,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他的眼睛里此时只有熊熊的火焰。
一声哀嚎,鞑库岭身下的丛兽轰然倒地,喘息了两下就没了生机,它在地龙骑兵冲过来的时候,用身体抵挡住了致命的一击,才堪堪将鞑库岭救了下来,但自己却已经身负重伤。之后又是长途的跋涉,它的伤势一天天的恶化,终于在今天杀死了它。
但鞑库岭根本看都没看它一眼,他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但旋即爬了起来,没有咒骂,没有回身哪怕是看看这个老朋友一眼,就这么向前走去。
残余的部队沉默了,再也没有人跟上去。鞑库岭已经不是那个英勇多谋的“冠王”了,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被仇恨和失败冲昏了头脑的疯子。再跟下去,自己的未来,就会和那丛兽一样。
他们相顾环视了一下,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直到第一个人脱离了队伍,向着南隘口的方向返回后,第二个,第三个人也做出了选择,直到最后,所有人都离开,去投奔了赤原抵抗联盟。
鞑库岭对这些事情毫无知觉,仿佛这个世界就剩下他自己了,周围的事情已经与他无关了,死,死,死,不知道什么时候,鞑库岭的心里就只剩下这个字了。
昼夜交替,不知道过了多久,就算是强健的鞑库岭,都已经筋疲力尽,这样高强度的行进下还能继续前进,已经算是个奇迹了,现在,支撑着他机械的向前移动的,是心中永不熄灭的火焰。
坎契部落里的人终于发现了鞑库岭,看到衣衫褴褛,面容即憔悴又扭曲的首领,一个个地都发出了惊呼,有几个人快步的跑上前去,想要接应一下。
鞑库岭一把甩开了一只想要搀扶他的手,声音嘶哑而急切道:“坎日,坎日她在哪里,快点让她来见我!”
前来接应的汉子有些犹豫道:“公主她,她······被劫走了。”
鞑库岭听了这话,就像失了魂一样,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疯狂的大笑,然后又止不住的流泪,癫狂道:“是吗,你也背叛我了吗,先是你的母亲,后来又是你,哈哈,很好,很好啊,都该死,死,死······”
看着鞑库岭疯狂的样子,周围人都显得不知所措,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鞑库岭缓缓地站了起来,身体有些摇晃,他一步一步的向着冠绝木走去,无视了所有的人。这条路,他还依稀记得,每当他凯旋归来时,这里都是他最自豪的地方,夹道,是欢呼的人群,人群的尽头,自己可爱的女儿,会乖巧的等着自己。
然而,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什么都没有了,这里只剩下了他自己。
鞑库岭一步步的走上了冠绝木的阶梯,这个见证过他的辉煌的地方,现在,却有着沉重的压力,就连鞑库岭的脚步,都变得缓慢,每一次踏地,都发出“咚咚”的声音。
冠绝木黑暗的树洞,就像是恶魔的嘴,在等待着这个可口的人自己走进来。终于,鞑库岭到了洞口,他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消失了身影。
还是一样的布置,中央的木桌上,依然摆放着之前的行军地图,只不过被风吹的有些散乱罢了。这后面依然是那个高大的王座,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但鞑库岭还是走了过去,和往常一样坐了上去,只是动作和之前相比,显得有些缓慢。鞑库岭长呼一口气,无尽的疲惫,几乎要将他压垮,但他还是强打精神,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木椅的前端,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下一刻,整个冠绝木都颤抖着,但也只是一下。外面的人都感受到了震动,然后,天地似乎都安静了。这种死寂一般的静,就像持续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下一刻,以冠绝木为中心的方圆几百里地都开始疯狂的震动了起来,大量的飞鸟被惊动,成片的飞出森林,隐匿的动物们没命的逃窜,试图脱离震动的范围,而人们只能躲在树屋中,祈祷着,不要有灾难发生。
鞑库岭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只在乎自己。树王座缓缓下沉,鞑库岭却并没有感到慌张,似乎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了。下落,再下落,不知道下降了多久,树王座才终于接触到了实地,不再移动。
鞑库岭走下了王座,眼前,是一条微微发光的路,也不知道这条路是怎么形成的,至少可以肯定,不是人为修建的。
鞑库岭就这么向前走去,这条路并不长,很快他就走到了尽头。
巨大的半球形穹顶将近百米,上面布满了植物的根须。它们交错在一起,似乎构成了什么巧妙的符文。空间内,没有规律的漂浮着白色的光,它们缓慢的移动着,照亮了这一方天地。地上布满了千奇百怪的石像,有人有兽,形态各异,栩栩如生。最为壮观的,是空间中央的一朵紫色的巨型花朵,它并没有完全的盛开,在那微微开启的叶片上,悬浮着一颗暗淡的宝石。
“我感觉到了······你的······愤怒。过来吧······我的子民,过来······”鞑库岭听见了虚无缥缈的呼唤,他并没有行动,只是冷冷道:“想吃掉我吗,无天。还是说,你只是想要我的愤怒呢。”
那声音似乎没有听见鞑库岭的声音,只是这么呼唤着,声音上,似乎是个女子的声音。
鞑库岭早就知道这声音的主人不会回答他了,但还是自顾自的说道:“无天,你和我是一样的吧。马上,噬日就要到了,可是坎日已经不在我的手里了,无天,你复活不了了。”
那声音突然变得疯狂起来:“不,不,生命,你们的生命。”
鞑库岭听着语意不明的话,冷漠道:“是的,无天,你要想复活,只能靠我了,之前我或许不会这么做,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哈哈哈······”
到了最后,鞑库岭已经癫狂的笑了起来。
那个声音短暂的沉默了,过了一会,又传了出来:“我,给你,力量,但你,死,所有人,都,死。”
鞑库岭知道无天的意思,无天可以给予鞑库岭无边的伟力,但少了公主作为媒介,鞑库岭的生命将被急剧缩短,而且要付出周围所有生物的生命。但只要找到公主,他就能,成为神。
鞑库岭走向这朵大花,当他靠近的时候,紫色的叶片就像在迎接他一样,落在了他的脚下,然后将他抬了上去。鞑库岭看着眼前暗淡的水晶,然后将手,就这么放了上去······
黑巫的首领突然皱了一下眉头,转身向北方望了过去,这种感觉,就像是世界的毁灭。
身在冠绝木周围的人,感觉更加深刻,只见晴朗的天空一下子暗了下来,猛烈的狂风,似乎要将一切掀翻。大地止不住的颤抖着,就像人濒死时的挣扎。下一刻,从冠绝木开始,一圈黑色的波动开始扩张,所经之处,只剩下一片败亡,树木瞬间枯死,没有离开的生物,变成了森森的白骨,生命的气息,化作了屡屡白烟,向着冠绝木飘了过去,没有惨叫,没有绝望,一切就像是很自然的,步入了死亡。
终于,死亡波动扩张到了极限,同一刻,冠绝顶爆发出了冲天的紫色光芒,一个人影直接飞了出来,睥睨着整个世界。
半响,他怒吼了一声,然后愤怒道:“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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