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什么……”
富于童趣的嗓音灌满整个客厅。
某人的手机铃声,竟然是一首儿歌。
“哈哈哈……”
某人黑脸,而乔一捂着肚子耸着肩膀明目张胆地偷笑。
某人则向她投来吓人指数一百但杀伤力为零的眼刀。似是在说,“一会儿再跟你算账。”
墨肆城含嗔带怨地接通了电话。
在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变得严肃且一本正经起来。
“喂。”
“肆城,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墨太太颤抖的、充满仓皇与恐惧的嗓音传进了墨肆城的耳朵。
墨肆城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别慌,先把话说清楚……”
墨太太在那边语无伦次的解释,墨肆城的神色则越来变化不定。
而原本正嬉皮笑脸的顾乔一见墨肆城在瞬息之间神色大变,也不由得收敛了笑容。
“出什么事了吗?”她问。
墨肆城的脸上犹如蒙了一层浓重的雾色,一时间叫人猜度不着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乔一心里越发紧张,预感他接下来要说的事和墨念有关。
果不其然,他说,“墨念丢了。一同不见的还有新请的管家。”
“那个叫梦的女人?”
“是。”
乔一身形一僵,脸色迅速转为苍白。
——
早饭之后,墨太太便让梦带着墨念去附近转一转,熟悉熟悉周围环境,顺便晨练。
原本说好过个把钟头两人就回去的,结果一直不见两人回去。
墨太太出于担心,拨打了好几遍梦的手机,结果都被提示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她便方寸大乱。
如果梦的手机只是没电,应该被系统提示关机才对,而绝对不可能是停机。
停机……
这意味着梦消号了。
销号……
这意味着梦要消失。
消失……
则意味着拐带儿童、绑架。
想到这一层的墨太太,整个心完全沉入谷底,惊惧,惶恐,害怕地喘不过气来……
——
“梦为什么要绑架墨念?”
乔一从沙发上站起来,情绪有些激动。她想不通,梦一个新来的管家,和主人无冤无仇,为什么要绑架墨念?就算她非要绑架个人不可,也应该绑架墨金霏那个神经质一样的坏女人才对!
她拿起手机,并按了“110”,可电话没拨出去。
这个时候报警,警察是不会受理的。
她把求解的目光投向墨肆城。
墨肆城是她的老公。
是她行走的百晓生。
是她的主心骨。
是她的智囊。
“这件事就先交给奉慕华和萧冷去查。人不会凭空消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墨肆城说。
乔一舒了口气,点点头。
目前也只能如此。
“但愿墨念不会有事。”乔一忧心忡忡地说。
——
吃完中饭后,顾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安静。
顾乔一等墨肆城完全睡着之后,离开了西别墅,来到东别墅的灵堂。
杜轻衣仍旧面目如生地躺在这里。灵堂四周摆满了亲朋送来的花篮和挽联。
人既已死,她生前的过错也都随着死亡而化为烟尘,等风一来,便散。在世间剩下的便是生者对她的怀念,不过这种怀念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无需风来,在某个静谧的深夜,或在某个朝露晶莹的早晨,也就悄无声息的散了。
挽联上,尽是对她的赞美之词。
乔一看了几对挽联,然后侧头看向坐在水晶棺旁的老者。
顾志山今年五十多,其实还不算老。
在现代人眼里,不过是中年尔。头脑睿智,堪比壮年。
但此时,他佝偻着腰,神色戚戚,面容哀切,鬓边花白,眼角卷起明显的鱼尾纹,浑身笼罩着一种令人难过的迟暮的气息,给人一种沧桑年迈的感觉。
他几乎一动不动,犹如磐石一般,也不知在此坐了多久了。
“爸。”
乔一叫了他一声。
他慢半拍地转头看向她,“你来了。正好,线香要燃尽了,你来点些新的。”
乔一走过去,从桌案上拿起三根线香,用打火机点燃,然后虔诚地插在香炉里。
“爸。由我来给小妈幽灵吧,您去休息一会儿。”
顾志山短叹一声,点点头说,“好。”
接着,他动作迟缓地站起来,驼着背,步履蹒跚地离开。
“爸。”
乔一突然又叫住他。
顾志山顿住脚步,回头,眼圈微微泛红,“什么事?”
乔一蠕了蠕嘴唇,终究是没把想讲的话讲出来。摇摇头说,“没事儿。要不我送您回房间吧?”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