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
有乌鸦盘旋在医院上空。
传说,乌鸦是一种能预知死亡的鸟。预示不吉。
顾乔一抬头,眯眼注视着头顶黑沉沉的夜幕。过了一会儿才将视线抽,嬉皮笑脸地对墨肆城道,“你生气了?说明你担心我,嘻嘻!”
墨肆城短叹一声,欲言又止。
不必说什么。
这一声短叹,已经包含了太多情愫。
乔一笑着主动拉住他一只手,眨着眼睛撒娇道,“我们回家吧!”
她开来的车就丢在了医院。
车厢里有那个人的血,腥气难闻。乔一把车钥匙交给奉慕华,让他明天一早开去4s店,把车干净了,顺便再给车做个保养。
而她今晚则坐墨肆城的车回去。
——
“少爷!少夫人!欢迎回家!”
张阿婆立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风尘仆仆的两人。当她看到乔一的衣服上沁染着暗红色的污渍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惶恐道,“少夫人……你流血了?”
乔一微微一怔,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笑着说,“是血。不过是别人的血。”
张阿婆倒抽一口气,“少夫人跟人打架了?”
乔一嘴角抽了抽,“阿婆,我觉得您的脑回路……过于清奇。放心,我没事儿。我也没跟人打架。有吃的吗,我饿了?”
张阿婆吁了口气,“我去准备。”
乔一看向墨肆城,“陪我吃点儿!”
墨肆城没有拒绝。
事实上,他也无法拒绝。
没吃晚饭的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新厨房宽敞明亮,比之前扩建了一点五倍,精致高档的厨具摆放在光洁如洗,锃光瓦亮的灶台上,也宛如艺术品一般,熠熠生辉。而将这种厨房艺术升华到极致的,是张阿婆那堪比米其林三星大厨的高级厨艺。
半小时之后。乔一和墨肆城一同坐在餐厅里,享受张阿婆烹饪的美食。
“嗯,这龙虾好好吃!”
高端的食材采用最简单的烹饪方式,即可挥发出最美妙的味道。岩烧芝士焗龙虾,味咸,芝士很厚,香醇,丰美,最后将还有一点回甘。味道很有层次,令人齿颊留香。
此时,顾乔一开心得像个一百斤的孩子。
墨肆城抬头看了她一眼,忍俊不禁。然后,把自己那份仅吃了三分之一的龙虾推到她面前。
“你吃饱了?”
“嗯。”
墨肆城点点头,起身冲了一杯蜂蜜水。
他最近越发养生了。
少食多餐,忌烟忌酒,少碰油腻和荤腥,不喝咖啡,改喝果汁,牛奶和蜂蜜水。
乔一觉得他这样长此以往下去,不仅会长命百岁,说不定还能得道成仙。
墨肆城喝完蜂蜜水,放下马克杯,重新坐回原先的椅子上。一本正经地对乔一道,“你一边吃,我们一边谈,如何?”
“谈什么?”
乔一眨眨眼,一副茫然的样子。
“墨念的事。”
“哦。”
乔一笑了下,他不说,她就真的要忘记了。
人们常说一孕傻三年,看来所言非虚。
墨肆城直截了当道,“我可以向你保证,墨念绝对不可能是我的孩子。当年,我和宋楠枝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乔一点点头。
算下来,相同的话,这已经是他第三遍对她说了。在西班牙的时候,他跟她说的第一遍。在回国的飞机上,他说的第二遍。刚刚,他说的第三遍。
她信。
可是,墨念又为什么会跟他小时候长得那么像呢?
是巧合?
思维逻辑稍微正常的人,都会觉察到其中必有古怪。
墨肆城也知道自己仅凭红唇白牙地说,是不能完全站住脚跟的。
于是,他对乔一说出他经过了一番思考的想法,“想弄清楚整件事的全部来龙去脉,恐怕还得去趟西班牙,和宋楠枝见上一面。”
“不必了!”
墨肆城刚把“面”字吐出时,一道浑厚且带着沧桑的声音从餐厅外面传来。
乔一立马反应过来,回头看向来人,“老爹?!”
顾志山轻哼了一声走进来,身后跟着林管家。面色乌沉,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乔一一眼,“我就知道你会跑这儿来,没出息的臭丫头,丢你老爹的脸!”
乔一悻悻地咂咂嘴,不语。
“爸!”墨肆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顾志山的脸臭的像茅坑里的石头,对墨肆城说,“你如果还认我这个岳父,还人乔一这个媳妇儿,你就得收回刚才的话,并且承诺,从此以后再也不跟宋楠枝你个女人见面。”
墨肆城看了乔一一眼,有些犹豫,“可是……”
“没有可是!”顾志山斩钉截铁,掷地有声,“余下的事,我会去让人查。你,只负责让我女儿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