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美花脸颊火辣辣的，她无法想象，两个孩子到底跟大家说了什么!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研究所的徐骋怀，与她有着一模一样的经历。
邓善春是个外向的性子，无论跟研究所的谁都能聊上几句，他出了一趟实验室，回来便满脸羡慕又嫉妒地看徐骋怀。徐骋怀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奈何邓善春的目光实在太灼热了，就连方白和马远航都忍不住侧目看过来。“你有话就说。”徐骋怀嫌弃地瞥了邓善春一眼，放下手中正在观察的植物样本。
邓善春的表情顿了顿，目光又扫向另外两人，哀怨又苦恼，随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不说，不想自取其辱。”他这个卖关子的反应，看得方白和马远航都想给他一脚。
方白当真往他的方向踹了踹，“不说就给我滚，不要在这里碍眼。”
马远航平时担当实验室内的老好人，此时也没忍住露出没好气的表情，“你这不是故意吊人胃口吗?”邓善春“哼”了一声，又是羡慕又是嫉护地瞥徐骋怀一眼，随即对另外两人说:“你们懂什么，我这也是在保护你们的自尊。方白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地说道:“求求你不要保护我的自尊。”
邓善春被这么一激，顿时也有些忍不住了，何况他原本就是藏不住八卦的性子。
他看了徐骋怀一眼，“既然老徐也让我说，那我就真的说了。”
徐骋怀此时心里只有隐隐有个不好的预感，但还没意识到会有多社死，所以只是皱了皱眉头，“你想说就说，跟我有什么关系?”邓善春挑了挑眉，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又望向方白与马远航，酸溜溜又嫉妒地说道:“你们不知道吧，外边都在传我们老徐有多厉害，简直就是男人膜拜的对象。
他说着往徐骋怀裆部瞥了瞥，几人想听不懂他的暗示都难，顿时脸上的表情各异。
方白嘴角抽了抽，无力地扶了扶额头，又同情地看了徐骋怀一眼，问邓善春说道:“你们是怎么传这种离谱的谣言?”徐骋怀脸色都黑了，没什么情绪的眼神扫向邓善春。
邓善春咽了咽口水，飞快摆手表明立场，“那可不是我说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马远航脸上带着笑，好似觉得很是好笑地好奇打听，“那是谁传出来的，也不是老徐本人，总不能是另一个当事人嫂子传出来的吧?”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顿了顿。
徐骋怀扯了扯嘴角，目光警告地落在马远航脸上，“没有下一次。
方白皱着眉头，也是不赞同地看了马远航一眼。
邓善春站在一旁不敢说话，毕竟再如何这件事都是他先提起的。
马远航似乎才反应过来，露出懊恼而带着歉意的表情，忙不迭赔着笑说道:“是我说话没过脑子了，对不起啊老徐，我没有不尊重嫂子的任何意思。徐骋怀眉眼低垂，敛下眸底的情绪，没有说话。
最后的结果，两个孩子都没能逃过一顿揍，上回有姜花劝着点，这回姜花也不说话了，任由他们被徐骋怀教训，否则难解她心头之愁。“你们以后可别再往外边传我和徐骋怀同志怎么样了。”美花没忍住叮嘱以及提醒他们。
云舒抽抽搭搭地点头，长睫毛沾满了泪水，鼻尖红红的，看上去好不可怜，“我们知道错了。”
云开也嗷嗷大哭过一场，眼皮还有些红肿，他小小的脑袋瓜子
还是想不明白，只觉
得大人实在太可恶了，故意曲解他和妹妹的意思。
不然他和妹妹也不会被爸爸揍。
美花只叮嘱了几句便不再管他们，回自己房间准备休息。
房间门关上，云开听着外边的脚步声远去，立马从床上龇牙咧嘴地坐起来，握着小拳头义愤填膺地说道:“我要报仇!”云舒嫩白的小脸上顿时现出讶然，随即那双被泪水浸润过更显乌黑透亮的眸子，带着担忧眨了眨，“哥哥，你又想做什么?”云开知道她在担忧什么，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又拍了拍胸膛坚定地保证说道:“妹妹你放心，我不会再跟大家说爸爸妈妈云舒放心不了一点，她光看哥哥的表情就觉得屁股在疼，才憋住的眼泪花子差点又要冒出来。
“爸爸警告过我们，让我们安分点。”她好声好气地说道，试图劝住火头上的哥哥。
只可惜云开已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丝毫听不见云舒的劝说，小脑袋瓜子飞速转动，已经在思索计划着怎么报复回去此时的姜花与徐骋怀怎么也不会想到，被娃坑只有零次与无数次，别妄想娃会迷途知返。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落人间，沉寂了一晚上的大院苏醒过来，各家各户的烟囱升起袅袅白雾，遥遥有砍柴烧火的声音传来。院门打开，屋主人手上挎着菜篮子，困倦地打着哈欠走出来，踩在被雾水打湿的石砖小道，留下一道道不规则的印子，碰见巷子另一头的住户，又热情地扬起笑打招呼。街头巷尾是早起的小孩，蹦蹦跳跳，追追赶赶，打打闹闹。
这是八十年代的钦海市早晨，平淡普通淳朴，又充满着人间烟火气。
徐家早餐吃面条，玉白的圆圆面条上点缀着黄澄澄的鸡蛋，看起来就能让人食欲大涨
美花快速吃完，带着衣服的样品就出门了，她和邓心春约好今天要去钦海市纺织厂找邓厂长面谈。两人先在巷尾碰面，邓心春今天穿得格外郑重，看得出来也很紧张。
姜花担心她表现得太紧张，会让邓厂长更觉得不值信任，不由得安抚着说道:“就当平时普通地卖衣服给顾客，你不是也见过很多回吗?放轻松一点，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邓心春也知道她在安慰自己，又深呼吸几下，算是勉强不那么紧张了。
样品仔细放进袋子里，由邓心春提着，两人一同往钦海市国营纺织厂走。
距离并不是很远，当年钦海市划分片区，厂房基本都集中在一个位置。
不过前几年还很繁华的厂子弟生活片区，这两年因为经营又或者别的问题，许多厂
是逐渐变得萧条，铁饭碗不再是铁饭碗，胆子大有魄力的工人纷纷辞掉厂里的工作，选择下海寻找新的出路。所以美花与邓心春一路走过来，时不时就见到空置的长满杂草的厂房。
作为市里的支柱产业之一，纺织厂即使与以前相比没落了，看上去依然气派。冰冷
的大铁门，边上挂着的牌子写着“钦海市国营纺织厂”，保安亭设立在里面。
邓心春与门卫认识，说是与邓厂长约好，便将她们放进来了。
“我爹的办公室在那边。”邓心春朝左前方的一栋楼指了指，又望向右前方的大平层建筑，“那边就是生产车间，再往后是仓库，那边还有一个大门，布料出库是从后门出去的。”姜花与邓心春穿过一片草坪，远处的野蔷薇在炙热的阳光下零星绽放，又在微风的轻抚下摇曳摆动，枝藤上隐约可见正在爆发的细嫩新芽，已经可以预见来年又是一面壮观漂亮的花墙。邓厂长五十岁左右，个头不高不矮，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白色的衬衫，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只是眼底不经意透出来的倨傲与精明，让人不自觉生出距离感。“你就是邓心春说的姜花同志?”邓厂长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也很直接，说着就用打量的目光看美花。姜花见惯了徐骋怀的冷脸，倒也不觉得邓厂长的表情可怕，更没有紧张感，脸上的笑容不变，落落大方地伸出手，“邓厂长，久仰了。”邓心春的目光顿时紧张地落在美花的那只手上。
邓厂长面无表情瞥她一眼，与美花握了握手，意有所指地说道:“你们不用紧张，我可以不是纺织厂的厂长，只是你们的长辈。姜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对方显然只是给女儿一个面子，不是真心想跟她们谈生意，对邓厂长来说，只是见女儿以及女儿的朋友一面。她轻轻笑了下，丝毫没有受影响，游刃有余地说道:“邓厂长说笑了，我们今天可不是晚辈来见长辈，我们是来拉投资的。”不得不说，她的表现确实让邓厂长侧目了，又瞥见女儿那期待而紧张的神情，他不由得收起那不以为然的心，决定可以先听她们说说。他说道:“这件事邓心春跟我说过一点，我丑话说在前面，也不是要打击你们，但是你们两个年轻姑娘，又从来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你们真的有理由能说服我?”邓心春顿时露出着急的神色，张嘴想要说什么。
美花见状拉了下她的手，算是及时打断，又换上胸有成竹的笑容，“能不能说服，邓厂长给我们一个机会试试不就知道?”邓厂长也注意到刚才两个人的互动，眸底露出细微满意之色，只是脸上的表情依然严肃，挑了挑眉示意美花继续。姜花示意邓心春把袋子里的样品拿出来，两人一一摆放到桌面，她又从挎包里拿出一份设计图稿，往邓厂长的方向推过去，“邓厂长，你不妨先看看我们的产品。而此时，邓心春已经拿起其中一套样品，站起身来指了指里间休息区，“借一下地方换衣服。”
别看她平时笨笨的，此时的脑瓜子却十分灵光，不等邓厂长说话，她便熟门熟路地推门走了进去。邓厂长.....说不是来看望长辈?感情怎么来都是由她们定义?
他无奈地摇摇头，目光重新落到设计图稿上，随着注意力的集中，他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惊讶，认真，严肃，若有所思，豁然开朗.....片刻，邓厂长合起画稿本子，抬起头望向姜花:“这些都是你设计的?”
姜花点头:“对，我设计的，我画的。”
邓厂长定定地凝她几秒，眸底看不出情绪，过了一会儿，才点头夸赞地说道:“画得不错，设计也很大胆。”美花说道:“这是现在备受钦海市年轻女孩喜爱的款式，不知邓心春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开的定制服装店，这种类型的衣服是最受欢迎的，很多人愿意出高价购买。”邓厂长说道:“那是定制服装，大批量生产的话，不一定会有市场。”
“不会。”美花说道:
“定制服装的价格高昂
许多人都消费不起，批量生产成本会降低，到时价格就不问题。”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目光直视邓厂长，指出最关键的一点，“而且新的潮流时尚出现，必定会有人跟风也会邓厂长.....
不得不说，对方说得是对的，他目光落在美花脸上，已然没有先前的轻慢，而是变成了深沉的考量。而换好衣服出来的邓心春让邓厂长真正下定决心。
邓心春身上穿的是拿来展示的样品，剪裁设计大胆的上衣，极具时尚特点又潮流的半身裙，无一不是市场上没有的，邓厂长只一眼便能预见这样的衣服款式，一旦出现在市场上，必然会引起轰动他沉默了一瞬，即使心里再不愿，也不得不承认，跟美花合作，至少前期不会亏本。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先前的高冷，面无表情地一本正经说道:“既然你们拿出十足的诚意，又是钦海市的年轻人，纺织厂也该拿出钦海市大厂该有的态度，支持年轻人创业。邓心春当即露出笑容，高兴得差点就要蹦起来。
美花心情也异常激动，她悄悄吐出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
从钦海市国营纺织厂出来。
邓心春激动的心情再也抑制不住，抱着姜花兴奋地叫了起来，“花花，我们成功了!你真是太厉害了!”她说着眼眶禁不住红了红。
美花也很高兴，握了握她的手，“算是开了一个好头，以后我们都要努力!”
邓心春红着眼睛回握她的手，重重点了点头。
时间还在，姜花没有直接回大院，而是到巷尾准备再完善一下开厂的计划。
没想到却迎来一个不速之客，李清然满脸怒气地走进去，“姜花，真是没想到你这么歹毒，见不得别人好啊?”姜花皱了皱眉头，不是很想搭理她，“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还装傻?”李清然气得径直走进来，不顾她的挣扎拉着她走到门外，“我们就在这让大家评评理，老家服装店被人举报，现在要闭店整改，就是你嫉妒我们生意好，故意举报的是见有热闹可见，路过的行人当真停下来围拢了过来。
美花真是笑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要是你们老李服装店没有问题，别人随便举报一下就要整改?”李清然一顿，只是怒气压制了理智，“笑话，我们能有什么问题?谁知道是不是你们相互勾结，故意搞我们老李服装店!”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围观众人的议论。
“还真说不定呢?我去老李服装店买过衣服，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啊，人家的衣服还比巷尾的便宜。“很难说其中没有阴谋，巷尾的衣服跟老李的品质款式一样，卖的价格却比老李家的高出一大截。
说话的人几乎都是站在李清然这边的，李清然瞬间又充满底气，指着姜花的鼻子继续谩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