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了皱小眉毛，稚嫩的小脸上划过一抹疑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38章
钱奶奶闻言猛地一抖，摇椅骤然晃动幅度加大。
然而她已顾不上，几乎是爬着从椅子起来，神态是从来没有过的着急，但是又像在克制着什么，
声音放得很轻“你说什么?”
两个孩子哪里见过她这么狼狈的模样，一时间都被她吓一跳。
云开更是懵住了，“我、我说什么了?”他求助地看向云舒。
云舒抓了抓哥哥的手，眨巴眨巴眼睛望向钱奶奶，奶声奶气地安抚说道:“钱奶奶，你先冷静一下，哥哥都被你吓到了。”钱奶奶这才回过神。
她松开按着云开肩膀的手，缓慢地站直身子，重重吐出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依然着急，却已然放松了许多。“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她的行为几乎是这些年形成的应激反应。
云开紧绷的小脸也缓了缓，他看向云舒手中拿着的手串，脸上有疑惑，语气却沉稳地说道:“钱奶奶，我好像见过这颗珠子，感觉很熟悉。他指了指手串上其中一颗明黄色的珠子，这颗珠子跟旁边圆滑的不一样，雕刻着不规则的图案，一眼看上去格外特别。钱奶奶眼睛微微瞪大，呼吸比平时稍稍急促了些，她在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你还记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云开的小眉毛几乎拧成一团，努力回想，在钱奶奶期待而紧张的眼神下，犹豫地摇了摇头，丧气地说道:“我想不起来。”他看着觉得很眼熟，然而待他认真去看，认真去回想，又觉得没有见过。
仅仅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钱奶奶脸上顿时露出毫不掩饰的失望，身上充满了绝望而无助的气息，她从云开身上移开目光，呆呆望向前方，眼睛没有聚焦，眼眸中团着浓重的伤感。云舒的共情力很足，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眶却隐隐发红，仰着小脸抓住钱奶奶的手，“钱奶....云开笔直站在原地，无措地动了动双脚，紧张地盯着钱奶奶。
两个孩子皆是想做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要怎么做。
钱奶奶也不至于要两个孩子安慰，类似的事情，她前些年经历过不少，心里反射性地有准备，失望经历多了也会习惯，所以她缓一会，外露的情绪就基本收回去了。她低头看向两个孩子，对上那两双澄亮又相似的杏眸，突然有一瞬恍惚，仿佛见到了记忆中某个孩子，又许是触碰到记忆的关卡，那些尘封的痛苦回忆骤然如同潮水般涌上来。钱奶奶眼睛红了红。
又看到两个孩子关切的眼神，特别是小姑娘那巴巴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她扯了扯嘴角，突然来了倾诉的欲望。钱奶奶难得露出笑，她在云开与云舒面前坐下，看着他们说道:“还记得钱奶奶有个女儿的事吗?她不见的那天，身上就是带着这个模样的珠子。”她拿过云舒手上的手串，手指摩擦着那颗有不规则图案的明黄色珠子。
云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云舒捂了捂胸口，小姑娘感觉自己的心都要揪成一团了，她顺着本能靠到钱奶奶身旁，动作笨拙又带着赤诚抱住钱奶奶。“钱奶奶，你一直在找她吗?”云舒小声地难过问道。
钱奶奶拍了拍她的脑袋，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放弃过，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放弃。当年也是听说她在钦海市出现过，我才搬到钦海市的。云开惊诧地微微瞪大眼睛，“真的?”
云舒也睁着懵懂而澄亮的眼睛，带着关切地看向她。
钱奶奶目光扫过他们，落在远处天空的云朵上，身侧的手不自觉摩擦微动，“我找人调查过，当年我的小宝就是在钦海市失去踪迹的，之后就没了消息，所以我们猜测，她应当是停留在钦海市了。”当然，钱奶奶没说的另一个可能，那就是在钦海市遭遇不测，所以之后才会没有一点消息。
不过钱奶奶第一时间就否决了这个可能，她的小宝一定还活着，她一定会找到她的小宝。
她对两个孩子说道:“这些年我送出去的不规则图案珠子很多，为的就是让小宝能看见。”
云舒满脸担忧，欲言又止地与云开对视一眼。
云开的眉心也皱得紧紧的。
两个孩子从钱家出来，云舒怀里还兜着手串，小姑娘掩饰不住自己的担忧，她看向云开。
“哥哥，要是小宝小时候就把珠子弄丢了，长大后忘记了怎么办?”
云开叹了一口气，“那没有办法，希望钱奶奶快点找到小宝。”
云舒“嗯嗯”地点头，钱奶奶太难过了，她看着也觉得闷闷地不开心。
“哥哥，你真的觉得这颗珠子眼熟吗?”小姑娘好奇地看着珠子，又眨巴着眼睛望向云开。
云开顺着她的目光落在珠子上，皱着眉点了点头，“对，但是我真的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说着还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小姑娘透亮的眼睛瞬间瞪圆，见状赶紧阻止，哥哥原本就不太聪明，可别把自己敲得更傻。
她鼓着白嫩的小脸蛋，眼睛扑闪扑闪的，奶声奶气地猜测，“哥哥，你会不会已经见过小宝了?”云开顿时瞪大了眼睛，与小姑娘对视一眼，“不会吧?”
“要不然你怎么会觉得眼熟呢?”小姑娘歪了歪脑袋。
“有道理!”云开赞同地瞪圆了眼睛，又握了握小拳头，“那我得赶紧想了想，说不定就找到钱奶奶的小宝了。”小姑娘闻言也举了举拳头，放最热烈的彩虹屁，“哥哥加油!哥哥你就是最棒的!”
橘色的夕阳下，两个孩童奔跑在巷子里，衣摆在飞扬，微风中传来他们清脆的声音。
两个孩子回到家时，徐骋怀正在院子里择菜，美花在廊檐的躺椅上瘫着，手里的葵扇一摇一摇。
云舒脚步不停，飞奔着扑向姜花，“妈妈，钱奶奶给了我们一个手串，说是可以卖钱!”
姜花半支起身子接住她，又看向递到身前的手串，诧异地与徐骋怀对视一眼，又看看云开，最后目光落到小姑娘身上。她结过手串，眼底的惊诧掩饰不住:“钱奶奶怎么会给你们一个手串?”
手串乍一看是用黄色的珠子串成的，仔细一看却能看到其中丰富的色彩，质地浑厚细腻。姜花拿着手串的手一时竟有些软。她捂了捂砰砰跳动的心，将手串一把放回到云舒的兜里，身子往后仰了仰，“赶紧给钱奶奶还回去，不要拿给我。美花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颤抖。
云舒皱了皱眉，又从口袋掏出来，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呀?钱奶奶说了给我们，我们还回去，她是不会再要的。”一旁的云开绷着小脸点点头，以他们对钱奶奶的了解，确实是这样。
姜花却听不进去，朝两个孩子摆摆手，“那你们也别给我。”
云舒与哥哥对视一眼，见美花满脸敬谢不敏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手串顿时成了烫手的山芋，云开看不过眼，又或是因为对其中一颗珠子眼熟，他从云舒手中拿过珠子，“算了，还是我拿着吧。他动作十分轻慢，看的美花又是呼吸一滞，生怕他弄掉到地上。
“不行，我看不得这么画面。”美花难得戏精，按了按自己的人中瘫回到躺椅上。
兄源:
动作加快了几下，徐骋怀将最后一根菜扔到篮子里，又舀了一勺水洗手，望向云开:“拿过来我看看。云开“哦”了一声，挪着脚步过去，递给他。
徐骋怀擦了擦手上的水，接过手串，又对着自然光瞧了瞧，神色逐渐变得严肃。
他......
难怪姜花会是那副夸张的模样。
“钱奶奶为什么给你们这么贵重的物品?”徐骋怀眉心紧着看向兄妹两人。
云舒被问得一愣，“没有为什么啊，钱奶奶就拿出来给我们了，说是可以卖钱给妈妈开工厂。”
云开“嗯嗯”地点头，“钱奶奶说她以前也送出去很多。”
“对。”小姑娘透亮的眼睛眨了眨，小眉毛皱了起来，又叹一口气说道:
“钱奶奶的小宝不见了，手上有这个珠子，所以她
了很多这个珠子给别人，希望小宝能看到这个珠
姜花不禁惊讶地张开眼睛，又支起身子看向她，“钱奶奶的孩子不见了?”
云开说道:“对啊，钱奶奶可难过了，钱伯伯来了都不让他进门。”
姜花又问道:“钱伯伯又是谁?”
“是钱奶奶的儿子啊。”云舒奶声奶气地说道:“他来桂花巷被钱奶奶关在门外，钱奶奶不给他进去。美花没想到钱奶奶还遭遇了这样的事，不禁与徐骋怀又对视了一眼。
徐骋怀说道:“不管怎么样，明天你们把珠子拿回去给钱奶奶吧，我们可以自己想办法的。
姜花赞同地附和:“你们明天就还回去，下次可不能再拿这么贵重的物品了。”
两个孩子纠结地点点头。
云舒想到什么，指着有不规则图案的珠子，又对美花说道:“哥哥还说见过这颗珠子呢，妈妈，你说哥哥是不是见过钱奶奶的小宝了?”美花一愣，忙不迭望向云开:“云开你在哪儿见到的?”
云开挠了挠脑袋，烦躁地说道:“我也想不起来，就是觉得很眼熟。”
他越是努力回想，越是什么都想不到，脑袋一片空白。
云舒又说道:“钱奶奶还说查到小宝在钦海市出现过，之后就没了消息。
云开点头，替妹妹补充:“所以她怀疑小宝就在钦海市。
听着兄妹俩的话，美花与徐骋怀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要是云开真的见过不规则图案的珠子，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见过钱奶奶的小宝，可惜他现在想不起来。吃过饭，又洗完澡，躺到床上，小姑娘终于忍不住了，小声地担心说道:“哥哥，妈妈说这些珠子很值钱，让我们还回去，可是钱奶奶以前也给过我们两颗珠子，我们要一起还给钱奶奶吗?”“不用，钱奶奶都给我们了，我们还回去的话，她肯定要不高兴，会生我们的气。
小姑娘鼓着脸，眉毛皱着，“那怎么办呀?
“别怕!我有办法?”云开斩钉截铁地说道，又拍了拍胸口保证。
云舒.....
她看着哥哥信誓旦旦的模样，拧着的眉毛更是揪成一团，唇瓣动了动说不出话。
.....一时间更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