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炷香,已经燃了近一炷香。
灵霄派所在的皇宫,情况是处处危急。
不少人都觉得,自己这些人,已经是强弩之末。
绝望的情绪,不需要传播,它就会不自觉的蔓延开来。
悲观的情绪就如同烈酒,沉默就是最好的岁月。
品味着蔓延在心头的这股悲观,甚至有些人心里产生了动摇。
自己当初,是为什么而来到灵霄派的?
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变得如今日一样……
回想起来,竟一时恍惚。
过去如迷雾一般,非要仔细个回忆,怕是没个半天功夫都想不起来。
人总是多种多样的。
情绪总是丰富而不一的。
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很少很少。
有不少人只是被裹挟了进来。
甚至有人开始抱怨起来。
懒懒散散的躺在地上。
“哎哟,歇了吧,没看头了,咱这辈子就这命。”
一个男人打着哈欠,含着泪,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
“你在说什么?快站起来,要是被大师兄看到了……”
“他看到了,然后呢?他认识我们吗,他记得我们吗?”
在悲观的情绪笼罩下,许多人的心智都开始动摇了。
“我们在做什么?”
不少人竟犹豫起来。
啪!
一巴掌扇了上来。
“我们当然是为了守护大师兄了!”
这一巴掌,竟让人把回忆,随着泪水翻涌了起来。
捂着脸,那人含着泪想起来了,自语道:“可我怎么好像记得,大师兄叫我们为自己而战呢?”
身边是深陷迷茫的众人。
这句话可让人都记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忽然有人问。
这个问题就好像一个傻瓜才会问出的问题。
“你有毛病吗?都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名字?”
别人都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问出问题的这个人。
“不,我是说,这是大师兄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
众人心头猛地一惊。
大师兄和他们说过话吗?
有这件事吗?
好像,真的有!
在这瞬间,他们每一个人,心底里都涌现了大师兄的面容,笑着向他们问。
“你难道不配有名字吗?”
众人忽而齐声道。
这又是大师兄和他们说过的一句话。
带着怒吼,带着愤怒。
唤醒了他们心底沉睡着的记忆。
紧接着,众人喃喃念叨了起来。
“我叫张世冲!”
“我叫李佳阳!”
“我叫王加豪!”
“我叫赵百顺!”
“我叫黄燕!”
“我叫苟浩!”
“我叫吴建非!”
……
众人都惊的叫了起来。
仿佛直到今天,他们才想起自己的名字。
“我们说要为大师兄而战,大师兄说叫我们为自己而战……”
不知不觉,已是泪水涌动。
仿佛直到今天,直到面对生死存亡,才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凌云霄这个名字多么的耀眼璀璨。
他闪闪发光,是每个人都崇拜的对象。
在大师兄的名号下,每个人的名字都仿佛变得可有可无,只是一个代号,甚至成了一串数字。
这里有多少人,那里又有多少人。
你有多少修为,他有多少修为,成了纸面上的一串字。
就算把名字换一下,你也可以上,他也可以上。
很多人扪心自问,自己的存在,真的是必要的吗?
是不是随便换了个人,都能取代他们的地位?
这世间,仿佛只有大师兄是独一无二的。
这世间缺了谁都可以,就是不能缺了他凌云霄。
整个灵霄派,仿佛也只是为他一个人建立的。
大家都是可有可无的,都仿佛莫名其妙的,就把性命交给了他。
盲从成为了主流。
不需要去问为什么,只管跟着他就是了。
至于背后的原因,大师兄自会给出解释。
而忽然间,他们的心底隐约出现了一个声音。
大师兄不会给他们答案,答案要他们自己去找。
很多人甚至是一边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傻的那么彻底,把性命都交给了他。
另一边又是无脑的选择彻头彻尾的相信。
灵霄派的建立和存续,真的只靠大师兄一个人就够了吗?
不少人扪心自问。
也有很多人,在他出现之前就来到了灵霄派,又是什么原因,支撑着他们直到现在,还是依旧的选择相信?
灵霄派,究竟是一个什么玩意?
为了它不顾一切的加入进来的你,又是个什么玩意?
你配吗?
你真的配和大师兄站在同一条线上?
人在绝望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怀疑自己。
可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没去怀疑大师兄,而是怀疑起了自己。
只是因为那一个声音,一直在脑海里边回荡。
“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
他们并不是选择相信了凌云霄,而是选择了相信自己。
或者说,灵霄派,从来就不是一个正经的门派。
它的存在,在这个世上,显得十分奇妙。
它甚至不是为利益而存在的。
它是为一个信念而存在的。
那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信念,从来没有人能告诉他们,那究竟是什么。
它是一种存在于人心深处,忍不住想去触碰,又害怕得不敢去触碰的东西。
其他的门派,往往是为一己私利,为了所谓的门派传承,人来人往,换了一茬又一茬。
而灵霄派,却什么都不依靠,它是依靠人心里这最脆弱,也最坚硬的东西,而存在的。
一个脸上带着几道疮疤的弟子,恍惚间回忆起来了。
街边小巷里,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衣衫不整的乞丐。
就连要饭都不是很专业。
只把一只缺了角的破碗丢在身边,而自己躺在一边呼呼大睡,仿佛只要一觉醒来,碗里就能多出许多的金银来。
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捡几个漏。
可问题是,整个巷子里都是这样的乞丐,可叫人怎么敢进去?
或许很多人觉得,乞丐嘛,就是这样。
平日里最大的爱好,无外乎晒晒太阳,睡大觉,显了就抓抓虱子。
可就这么点事情,猴子也能做到。
要是就这样躺着,人和猴子又能有什么区别?
乞丐里边也是有着强弱之分的,拳头大一点,至少能分到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
苍蝇从不吝啬自己的落脚,落在烂肉上或落在人脸上,都是一样的慷慨。
搓搓搓,品尝品尝,味道竟没多大区别。
躺着晒太阳的韩定儒只当自己是个死人,是一块烂肉,眉头一皱,忽然察觉到有人挡了他的太阳。
正是凌云霄,他低头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