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沐清浅喊叫出了声音,她没力气了,手都发抖了,却还要砸。
尹澜菊担心她,随手搬了个椅子过去,“清浅,你别砸了,我来帮你砸……”
说砸就跟着砸,用椅子去砸,石膏碎片到处飞溅,掉得更多更快。
沐清浅没停下,她感受到自己的疯狂,情绪再次绷不住了。
为了家人,她已经很努力克制自己,努力让自己平静,但是姓冷的这一家子,为什么要一次次霍霍她,为了他们自己的目的不断地挑起她的伤痛,没完没了了!
浮雕画几乎是整个墙面,沐清浅和尹澜菊很费劲,梅芸拉着新佣人也来了,拿着铁锤一起砸。
她不是不想帮冷先生,只是担心沐小姐的身体支撑不住,只有把画砸完沐小姐才会停下。
最终,立体的浮雕画全部砸完,满地破碎,一片混乱。
沐清浅双手在膝盖上撑着发软的身体,呼吸急促,额头上布满汗液,她累了,但还强撑着。
冷谦寒终于支撑不住,扑通一下又跪了,跪在沐清浅脚下,膝盖上压着砸落的石膏碎片。
卑微地哭喊哭求:“清浅,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给我一个机会,再爱我一次好不好?
我们的孩子从小就没有爸爸妈妈,他需要父爱母爱,我们给他一个完整的家,我们都会幸福的……”
他终是再次道德绑架,他自己本身十分讨厌道德绑架。
只是没想到沐清浅冲他吼:“我没有孩子!我的孩子已经死了,他刚生下来就死了!
你把他从我肚子剖出来扔垃圾桶,拿去喂狗了!你杀死你自己的孩子!”
沐清浅吼得疯狂,肉眼可见的瞳孔放大,所有人都惊愕了,她的孩子明明没有死啊,她精神错乱了!
她接受不了姓冷的一家人假惺惺的讨好,接受不了过往的痛,接受不了就只有精神错乱,再度崩溃。
冷谦寒心里五味杂陈,着急难耐,双膝向前移动,离她更近,颤抖着声音说:
“我们的孩子没有死,也不是我要杀他,你相信我……”
他伸出双手想要碰触她,沐清浅怒地一抽手,又是大吼:
“我不相信你!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
没有相信过她,如洪水决堤,对于沐清浅来说,这是她悲剧的根源。
眼下这个男人,八年前哪怕相信过她一次,她就不会遭受六年牢狱之灾,不用承受那些非人的折磨。
她的人生都被他毁了!
这些话算轻的了,还有更猛的:“就算没有死,他也是个野种、孽障,我会掐死他!
因为他有你这么一个恶魔当父亲,他身上流着你的血,掐死他是为天下清除孽障,免得他以后像你一样祸害人!”
沐清浅明明已经没有力气了,却还能这般吼出来,所有人心惊得恐惧,她竟然要杀死自己的孩子!
言语之中像是精神错乱,又不像是精神错乱,更让人恐怖。
冷谦寒的泪水涌出,摇着头:“不要,不要杀小布丁,他不是野种不是孽障,他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啊!呜呜,真的不要这样,清浅……”
他求她,仿佛她真的要杀死孩子,让他极度恐惧。
小布丁是他的孩子,虽然未曾给予过多的父爱,但他很爱很爱小布丁的啊,是他唯一的孩子。
“啊!啊……”
最终,沐清浅双手抱头喊叫,没能喊几声,身体就倒了下去,终是支撑不住。
在场的人以为她能喊好一会,直到她整个身体倒在满地破碎的地上才反应过来。
“清浅!”“清浅!”
“沐小姐!”
“夫人!”
四人皆大慌,沐清浅又被紧急送去了医疗楼,这次有了大碍。
安言商也急匆匆来了,几个医生好不容易把人抢救回来,但昏迷不醒。
“人还没死,但什么时候醒过来不知道!”安言商好没气地说,没骂人但语气明显带有责怪。
冷谦寒说不出一句话,尹澜菊掩泪哭泣,“谦寒,对不起,我不但没有帮到你,还弄成这个样子……”
她悔恨透了,一次次都不能帮到儿子,还帮倒忙,沐清浅要是有个好歹,她也不用活了。
冷谦寒自然烦躁,但并未指责母亲,因为最大的错在于他。
他早该料到有这样的结果,他偏偏幻想着母亲花心思创作的浮雕画给他带来新的希望,怪不了别人!
一连好几天,沐清浅都没有醒,一直靠针水吊着给身体提供营养。
冷谦寒在外头抽烟,却解不了半点他的担心、不安、惆怅、烦躁。
尹澜菊也越发担心,特意找到儿子,给儿子说:
“谦寒,要不你和清浅分开吧,她和你待在一起根本不会开心,她的身体好不了的,只会越来越糟糕。”
她说了良心话,真心为沐清浅着想。
“我跟她领证了!”冷谦寒咬着字说,语气很重,丢下了抽尽的烟头。
他的意思就是不跟清浅分开,以领证为由,他们是法律上的夫妻!
尹澜菊是惊的,她才知道沐清浅和儿子领了证,从冷家的角度这是好事,可是清浅根本不爱他啊,只有恨!
两人强行在一起只会互相伤害,已经在伤害了,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也许沐清浅死了,便是尽头……
尹澜菊的心抽起,还想说什么,冷谦寒寒的电话响了,是医疗楼打来的。
“冷先生,夫人醒了!”
“我马上回去!”
冷谦寒激动,终于心安了一些,和母亲赶紧回去医疗楼。
路途中接到大壮的电话:“老板,我陪小少爷来看夫人了,这会到了医疗楼,小少爷听说夫人出事,都急哭了,还好瞒住了沐爸爸沐妈妈。”
冷谦寒顿时心惊恐慌,立刻冲着电话那头喊:“不要让清浅见到小布丁,她精神错乱,会伤害小布丁的,她会掐死他!”
大壮听不明白,但也恐慌,想阻止小少爷,但小少爷跑得比他快,追都追不上。
尹澜菊也慌得不行,跟随儿子马不停蹄地跑,一定要阻止清浅伤害小布丁!
这不仅是小布丁受害,本身也是极其可怕的事情,清浅是小布丁的母亲啊,怎能母杀子?!
小布丁还是个孩子,是无辜的,一点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