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恩科举人的考试排号也出来了。
乔满囤23,费显29。
至于同客栈的其他考生,乔巧没有关注。这一天大家几乎都呆在自己房间,抓紧时间养精蓄锐。
云以墨继续给姐弟俩恶补策论,伏子骞与阿良出门一趟,做好明日会试的后勤。
会试安排在怀安内城演武场进行,普通百姓没有资格观看。不过作为考生家眷,以及一些位高权重有门路的人,可以前往内城。
伏子骞和阿良所要做的,就是租赁彩棚,办进出凭证,买瓜果糕点等物。
可惜内城重地,不允许肆意喧哗。不然,伏子骞还想雇一队助威鼓劲的啦啦队。
两人一大早出去,晚上才回客栈。顾不上吃饭,伏子骞一头钻进客房:“师傅,我带回来两个人。那两个人说他们认识您,一定要见您!”
“认识我?”
云以墨停住讲解,口干舌燥地,端起手边一杯水喝了两口,满心狐疑转向伏子骞。
是认识他这面具,还是认识面具后的他?如果是后者,那相当麻烦!
不过,他了解伏子骞。人虽小,挺机灵。应该不会将一个对他有恶意的人带回来。
“阿兴……”
乔巧担心地停住笔,抬头看向他。
云以墨起身。
“你们继续背诵这几篇策论,我去看看便回。”
“师傅,他们在地字二号房!”
伏子骞没有跟上去,而是冲他师傅背影补充说了句。
乔巧心里觉得这孩子简直是人精。小小年纪,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打听。
乔满囤心思完全没在兵书上了,捏着笔杆,瞅伏子骞埋怨一声:“小子骞,你怎么能随便带外人回来?万一他们是……是你师傅的仇人怎么办?”
四姐想方设法将云二哥藏在家里,不就因为云二哥的身份,目前不能公之于众吗?
这里还是四皇子所在的怀安城,云二哥若暴露身份,后果太严重了!
“不会是仇人。”
伏子骞肯定自己的判断。
“我和良叔去办出入内城的令牌时,碰到那两人正和穆都尉说话。穆都尉介绍他们是自己大姑姑的朋友!”
出于对穆容的信任,他也没想过自己师傅会有什么不方便见人的,便将人领了回来。
穆容大姑姑的朋友?
乔巧心里“咯噔”,猛然想到一个人!
难不成是梁鸿达?
但她并没有告诉兰嬷嬷,云二公子藏身在她这里?梁鸿达怎会找上门来?
除非是梁鸿达耳目众多,她的事一直被对方关注。
云以墨即使是“毁容”,戴上面具,身高体型摆在那,十分熟悉他的人,如县太爷项则之类,自然能一眼辨认出他。
梁鸿达非常熟悉自家二公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当然,若来者是梁鸿达,倒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想通此节,乔巧放下心,让伏子骞和阿良去店堂吃饭。自己坐下来,重新握住笔,准备接着默写修改后的策论。
“四姐,你不担心云二哥吗?”
乔满囤坐如针毡,只想要出去看看。
乔巧将自己的推测告诉五弟,乔满囤略惊讶地坐住了。
“梁老板原来在怀安城?那么云大公子想必也在此!云二哥若能两兄弟团圆,倒是件大好事……”
乔巧不确定云经武在不在。想着自家那见利忘义的前姐夫、便宜大侄儿,一边写策论,一边竖起耳朵倾听楼下动静。
只要云以墨发出一声示警,她就要赶去帮忙。
姐弟俩在这里东猜西想,坐卧不安,什么恶劣情况都想到了,唯独遗漏了一点:伏子骞说的是带回来两个人,而非一个!
云以墨进入地字二号房,看到梁鸿达,虽觉有些惊讶,尚在预料中。
意外的是,当他看到微微笑着的梁鸿达身后,站着一位身形面貌极其熟悉的年轻人时,他蓦地呆滞住了!
一瞬间,极少轻易波动的情绪,剧烈起伏汹涌。暗哑的嗓音,犹如洪流冲破了铁闸,甚至微微发抖。
他死命攥紧自己战栗的十指……
“景、景兴?”
即便曾经的少年好像个子蹿高了些;胡渣渣的脸上,看不到以前的阳光笑容;可那双依旧发亮的眼睛,带着他异常熟悉的热忱。
“公子……”
景兴猛地上前一步,向着他深深拜了下去!
声音颤抖,同样含有说不出的欢喜。
云以墨眼眶一热,滚烫的泪水,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沿着面具,流下脸颊。
他什么也顾不上说,什么话也难以出口,喉咙仿佛堵着一团棉絮。伸出双手,紧紧捉住对方肩头。
将人带起来后,在其肩背上重重拍了两巴掌,然后,两个人用力拥抱在一起!
“公子!”
景兴再次呼唤,同样的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梁鸿达连忙绕到两人身后,将虚掩着的房门关死。
待屋里两人好不容易平静情绪后,他才开口:“二公子,我们找得你好苦!”
若不是时常关注乔娘子,知道她身边突然多出个戴面具的武功高手,来路成谜,他也不会想方设法去调查这个人。
兰嬷嬷等人不熟悉二公子,可他和景兴却是对二公子无比熟悉的。只需远远看上一眼,便什么都明白了。
“景兴,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落座后云以墨迫不及待发问。
“梁大哥救了我。他抓了个身形与二公子差不多的追兵,划花他的脸,给他穿上二公子的衣裳……”
景兴一口气诉说当时的危险情形,心存余悸。
“真是太幸运了,一切那么顺利!不然,当时我只想代替二公子去死,一了百了的。”
云以墨站起来,深深向梁鸿达作揖:“梁管事,谢谢你救回景兴!”
梁鸿达连忙拦住他拜下去。
“二公子,您折煞属下了!属下也是云府的一份子,为云府出力,理所当然!”
“云府已经不存在了……”
云以墨一阵黯然。
“梁管事,你和景兴一样,是云府收养的孤儿,身份自由。从今后,树倒猢狲散,不必再为云府做什么了。你们对云府,已仁至义尽……”
梁鸿达与景兴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