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青梧点点头,却没有任何动作。
钟老也不勉强,只是加快了施针的速度。
半柱香过后,钟老掀开帷裳,提着药箱弓着腰出来了,守在外边的商离连忙走过去接过药箱,快手从马车上拿出板凳,小心将人扶了下。
钟老拍了拍商离的肩膀,小声到,“你过来,老夫有事问你。”
商离下意识往帷裳看了看,确定马车里无异样才跟钟老离开。
走到离马车约十米的距离,钟老停下脚步,深陷的眼窝露出丝丝精光,“商离,那丫头什么来头?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赶紧老实交代。”
商离不敢撒谎,老实道:“是从清水湖救上来的,那女子,好像是将军府的外室......”
“什么?有妇之夫?!”
商离缩了缩脖子,声音细若蚊蝇,“是.....是。”
“若是黄花闺女也就罢了,这......有妇之夫可不行,可不能把公子教坏了,赶紧把人送走。”
这一点,商离双手双脚赞同,“是。”
“嗯,”钟老满意的点点头,“你小子机灵点,要是敢把公子往歪路引,老夫跟国公爷定不饶你。”
“是,属下明白。”
“行了,带公子回去吧,老夫还有事,你就不用送了。”
“是。”
虽然在钟老面前一口一个答应的痛快,但是回到上官青梧面前,某些话商离就不知如何开口了。
坐在马车边上,小眼睛四处乱瞅,支支吾吾半天,一个词也没憋出来。
赶着马车,马上就要回到清源寺了,商离实在没办法了,试探问到,“公子,我们可是要送苏夫人回将军府?”
帷裳内,一片寂静。
无奈,商离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公子,前面我们出来时,萧将军就为找苏夫人跟谢府不可开交,此时萧将军定是急坏了,我们把人送回去,寺内也落个清静。”
“让他急。”
“公子的意思是?”
上官青梧握着手炉,轻靠在车厢内,半阖双眸,全身上下戾气和清冷相互缠绕,听到商离的聒噪,声音清冽,“需要我说第二次?”
商离拼命甩头,一脸求生欲,高声应到,“属下明白,都听公子的。”
回到清源寺,上官青梧二话不说抱起苏婠柔直接往自己房间走去。
商离吓懵了,连忙把人喊住,“公子,公子,这怕是不妥......”
在上官青梧发火之前,商离赶紧把后边的话吐完,“苏夫人毕竟是有妇之夫,公子此举,不合规矩,若是苏夫人醒来,这......女子最是看重清白,公子三思啊。”
不敢明着劝,只能从苏婠柔身上下手,磕磕绊绊的。此时此刻,他完全忘了前面自己是如何评判苏婠柔。他只知道,若是国公爷知道此事,他小命定是没了。
“公子,若是国公爷知道了,此事也不好交代啊。”
上官青梧缓缓转身,勾了勾唇角,冷漠提醒,“如何交代,是你的事。”
商离:......
说得有理。
商离无法反驳。
......
其实,上官青梧把苏婠柔带到自己房间并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怕自己精力不济,一个疏忽,苏婠柔便会被商离或者国公府的人弄死。
就如当年他捡回来的小猫小狗一样。
为了确保苏婠柔的安全,在后面的日子,苏婠柔食用的汤药,上官青梧全部亲自上手,无论商离怎么劝也没用。
甚至商离想要帮忙,上官青梧也觉得他是找机会下毒,每次商离稍稍离药炉近一点,上官青梧便会把汤药全部倒掉重新熬制。
一来二去,商离也知道自己被防着了,为了不让上官青梧折腾,后边凡是上官青梧在熬药,商离都自觉的避嫌。
苏婠柔中毒后昏迷了两天,上官青梧便衣不解带的伺候了两天。
第三天了,苏婠柔还没醒,脉象越来越弱,病情甚至加重了。
“商离,你做了什么?”
上官青梧眸光浅眯,暗涌波澜,看向商离的瞬间,杀气毫不掩饰。
真是天降横祸,商离现在是有嘴说不清。
两膝盖重重砸地,商离跪下了,“公子,属下连进屋都再三汇报,怎么敢对苏夫人如何?属下自知公子对苏夫人重视,不可能自寻死路,请公子明察。”
“咳咳咳~”
商离刚说完,房内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响起。
苏婠柔咳血了。
暗红的血液顺着苏婠柔嘴角缓缓流下,上官青梧心里咯噔一下,说不出的紧张,“找钟老,快。”
“是。”
商离也知道事情严重了,赶忙从地上爬起回国公府找人。
看到商离,钟老还以为是上官青梧又出了什么岔子,二话不说就过来了。
然而,当得知自己是要给苏婠柔看病时,钟老先傻眼了,眼刀子嗖嗖的往商离身上甩,“等会再找你算账!”
难得和老头子的想法一致,对于前面钟老看诊的失误(某人觉得是钟老失误),上官青梧气消了不少。
本着良好的医徳,钟老重新给苏婠柔号了脉。
这脉不看还好,越对越不对劲。
“老夫开的方子呢,拿来。”
看完药方,钟老更是不解了,“不对啊,这方子没问题,她又吃了金丹,配这个药方子,最多一天就该醒了,怎么病情还加重了?”
“她吃的药呢?拿来老夫看看,药渣一起端来。”
刚刚打包的还没熬的药,还有药渣,钟老一抓一闻,浑浊的双目顿时了然,甩着手上的药渣,平静到,“少了一味,这药渣缺了沉木灰。”
“沉木灰”
“对,这是解银光尾蛇最关键的一味药,无色无味,看着像尘土,实则是这方子最重要一味药,缺了它,这方子药效减半。”
无色无味,看似尘土?
某个画面在上官青梧脑海一闪而过,他抓起一包还没用过的药材,用手指蘸了一下类似尘土的东西,定眼看了一会,然后转头望向商离,幽深的眸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
被上官青梧眼神这么一扫,商离心脏差点骤停,当即跪下磕头,哭了,“公子,公子你是知道的,属下可从来没碰过这些药材,您煎药时属下都是躲得远远的,这真是不是属下干的,请公子明察啊!”
上官青梧并不想承认,他久病成医,却只是个半吊子,只会号脉,并不识得药材。
那沉木灰,是被他当做尘土撇干净了。
当时他还以为是清源寺的房子太老,木板不行,积灰了。
原来如此......
看着地上可怜的商离,他思忖再三,声音沉哑到,“下去吧,没有下次。”
“是,属下谢公子不杀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