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9 大宋反派(170)三更 大……

大宋反派(170)

曜哥儿看着挂着的地图,说任得敬:“您继续说。”

任得敬乃是夏州的老臣,是雍郡的元老。他驻守贝州附近,而今,王则被围在贝州,并没有外溢。

老将就是老将,他的手指点在地图上,“人手有限,臣只能封锁这些地方。”

曜哥儿明白他的意思,贝州距离涿州不到六百里,这是极近的。涿州乃是未来的国都,正在兴建。而且,涿州有水路可通洛阳。这是非常危险的。

任得敬封锁了所有可能的路径,将其封死在贝州境内,等着朝廷的援军,这便是老成持重的安排。

曜哥儿的手也在地图上挪,“当年隋炀帝开凿运河,说是‘开永济渠,引沁水,南答于河,北同涿郡’,这说明,沁河在永济渠的上游,乃是它的源头。”

任得敬点头,“殿下说的是,因着永济渠在,这些年咱们雍郡一直疏通,所以,臣更得严密封锁水路,不能叫贼人沿河之下,直达洛阳。”

曜哥儿就笑了一声,“王则背后之人呀,该是一高手。这地方选的真好。”

任得敬苦笑,“我的殿下呀,您还有心情玩笑。”

曜哥儿摇头,他没开玩笑。这高手是挺高的,对地形的利用也算是尽可能的利用到了。但是这还不够。

他的手沿着沁水那条线往下挪,“这一支,从这里,武涉小原村建了闸口。而后由红荆口,流经卫辉府……而后入卫河。”

是!路径是这样的。

曜哥儿就又道:“我跟爹娘曾经巡视过这里,武涉县南,水经这里积为陂……”

是!那里是有大水坑。

“而此陂与湖相勾连,数个湖水与陂相连,水面极大。之后,水经荥阳,东流入河。”

任得敬点头,沁河入黄河的入河口,相当于被冲出了很多很多的大水坑,这种坑塘,不能通大船。

因为深处可能极深,但浅出一定极浅,船会搁浅的。

曜哥儿点在这里,“如果叫对方有机会开了闸口,朝下泄水,那必然就能通船。只要能通船,他们不想堵死在贝州,就只能选这一条路径。”

任得敬懂了:“您要在这里做手脚。”

可这怎么做手脚呢?

“做什么手脚呀?这得算。”曜哥儿喊呼延因,“请公主来。”

是!

丹宸被请来了,一听哥哥的意思,她便懂了:“我要最浅出的水位,要知道河流的速度,还得给我一桶水,我得知道含泥沙量。”

好办!马上着人去办。

丹宸熬了一晚上,给了哥哥一个数字,“按照我算的,最多只能开阀门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一过,真就能畅通无阻。不过三个时辰,哪怕看着能通船,可泥沙含量多,水量远没他们想的那么充沛。便是不搁浅,也绝对划不动的。”

说着,把厚厚的一沓子纸递过去,“您看看。”

曜哥儿没看,将纸往桌上一放,就说丹宸,“你去睡吧,要忙也得是后天的事了。”

是!

可她真能睡到后天吗?这一场战争,不动兵刃的天葬。

她出来之后回头去看哥哥,哥哥坐在案几后面,盯着地图一动不动。

王则看着北海郡王送来的消息,莫名惊讶,“竟然还有隋朝便留下的闸口?”这还能用吗?

那边的水路被封锁了,这边打开闸口,从这边不能通船的地方通船,这不就是生路吗?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隋朝留下的,还能用吗?

报信的人信誓旦旦的,“雍郡早几年疏通渠道,若是不能用,也都给修缮好了。”

这样啊!反正朝廷的援军已到,再不动就被人包圆了。试试吧!不行就另外想办法,万一行了呢?

于是,贝州叛军一万余人,征调整个码头的所有航船,大约百十来艘。

闸门一开,河水倾斜而下。

王则大喜,浅坑变通途,妙啊!

百艘船顺河而下,而后,船越行越慢,在水陂与湖泊处,行不动了。

有些船搁浅在水浅处,有些船行在水坑上或是湖泊里,却只能在上面打转。

再看远处,河岸两侧,有军阵排列齐整,就这么默默的注视着。

王则此时才恍然:上当了。

而今只有两个办法:其一,就在水上飘着,靠着湖里的鱼虾为生。其二,跳下船,靠游水以求生。

第一条显然做不到,因为一艘船上的人太过密集,而又缺少捕鱼工具。再则,北方这样的湖和水坑里,是长不出多少大鱼的。多是一乍长的鲫鱼,这能果腹么?再加上正月的天气,冷的厉害。船上一不能生火,二不能保暖。

这么下去,不出七日,就能冻死饿死在船上。

那就只能走第二条路,继希望于跳下船之后,朝廷的官兵能想尽办法捞人。

亦或者,自己举起白旗,愿意投降,等着对方救援。

可还不等他拿定主意,这些人就乱了。一看这阵势,一个比一个慌。脱了衣服就往

丹宸就在几里之外的营帐里坐着。

有传信兵传信,将情况说了:“……尽数跳入河中,太子殿下已从民间搜集皮筏子,说要不惜代价的救人。”

丹宸应了一声,“大难之前,少有人能冷静以待。”早料到会如此了。

她把人打发了,而后才说苏八娘,“召人来议事。”

议事?现在议事?难道不是派人马上去吗?

丹宸看了苏八娘一眼:“召人来议事!”

苏八娘不敢言语,转身去了。

随后,好几个管事都召了过来。

事情一说,高滔滔就道:“需得马上准备防风寒的汤药,这要是下去救人,不仅是俘虏需得医治,便是咱们的人,也怕伤寒。”

丹宸看了高滔滔一眼,“那你去清点药物,看看这次之后,还需得朝廷拨给多少。”

是!

高滔滔转身走了,脚步匆匆。

丹宸又看几个医官:“麻烦诸位先抓药!我想着,人落水之后,只怕也不只是风寒吧。”

当然,泥沙俱下,心肺必然受损。

“还有营帐、被褥、柴草、粮食供给,都需要重新分配。诸位协调去吧。”

是!

沈拙跟着往出走,心里却思量着:太子不是个粗疏的人!既然用了这样的计策,那为何没有事先准备皮筏子呢?而今喊着救人,事到临头了,才临时征调。

看起来是没有经验,手忙脚乱,但真的是如此吗?

便是公主,今儿这个安排也有些……违和?

难道不该先派医官过去吗?人若是溺水,不快速的将腹腔的水控出来,那一样会死的。

可是,公主安排的都是看起来要紧,但却不急的差事。

那这只能说明一点:不管是太子和公主,都不是真心想救这些人。

喊着救,那是做给人看的。

丹宸转过身,看着地图。

贝州被这些反贼占了几乎有一个月了,他们缺少约束,若是不由着他们搜刮民财,祸害乡里,人家也不会听他王则的。

这就是匪!就是盗!他们祸害了别人,凭什么一个投降就得招安?又凭什么逃出来就得救?

救——当然是要救的。

可有时候,就是来不及呀!

丹宸的手握成拳头,何况,信奉弥勒,弥勒亦不能救你于水火,以后也就无人再信奉弥勒了。

所以,有罪者,就该有此惩戒。

她闭上眼睛,尽量屏蔽掉耳中似有似无的呼救声,就这么背对着营帐,站着一动不动。

难怪都说,慈不掌兵,这一关是不好过。

正觉得有什么压在胸口,难受的紧,外面就喧哗了起来。

她转过身来,脸上那点痛苦的纠结已经没有了,她问说,“什么人?什么事?进来说,喊什么?”

结果进来的是高滔滔,“殿下,水火无情,救人更是十万火急。而今,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来,唯有派医官的事,不能耽搁呀!”说着,往下一跪,“殿下,臣谏言,将所有医官尽数调往河岸,耽搁不得。”

丹宸看了高滔滔一眼,“你……这个谏言很好,是本公主考虑不周。你起来吧!”说着,就看营帐外,沈拙慢悠悠走进来,拱手道:“殿下,臣等这就走。此事,您交给臣吧。臣知道事情该怎么办。”

丹宸看她,她也抬起头来跟丹宸对视。

丹宸点头,“那你去吧!此次,你负责。”

是!

沈拙面无表情的出去了,将医官尽数带走了。

高滔滔就道:“还有储备的丸药,臣这就送过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官家与娘娘向来慈悲,又以‘仁’而治天下……”

丹宸点头,“高管事说的是,尽力而已。你去吧!用什么药,你听医官的。”

是!

可高滔滔赶过去的时候就发现这位沈医官在胡乱指挥,又是点火取暖,又是叫人给这些上岸的人揉搓身体,并无半点别的干预。

“沈医官?溺水之人是这般救治么?”

沈拙看她,并无辩解,只道:“军令如山,我不需要跟你解释。过后你若对此有异议,可弹劾于我。有任何责任,我来承担。”

“你!”

折腾了整整三天,要么陷在水里永远出不来了。而出来的因为种种原因,竟是八成都没能救过来。只两成,高滔滔认为那是命大,暂时活过来了。可若是用药不妥当,照顾不周全,一样会要命的。

至少,她就发现活着的,这会子都起了高热了。

太子带人看望活着的俘虏,高滔滔转身,跪在太子面前,“殿下,高滔滔告沈拙,施救不当,误人性命。”

曜哥儿看了高滔滔一眼,又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沈拙。

沈拙低头,不做任何辩解。

曜哥儿也不多问:“罚俸三个月!而今正是用人之际,留军中察看,戴罪立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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