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星空彼岸的歌声正在调度群星。
那所谓的血月、审判之星、毁灭的先驱,所有的这些称谓,指的都是“格赫罗斯”。
“尽管宇宙会装出一副变化无常的样子,但它的灵魂始终知其主人。主人的每一次长眠便是一切生命循环之最大周期……
夏天的到来使人们蔑视、遗忘冬日的严寒,因此,轻蔑、健忘的人类以及自以为掌控者之徒,终将被重新唤醒的主人所弃。
当冬眠结束,苏醒即将来临之时,宇宙自身将遣出先驱者和创造者格赫罗斯。
它将令繁星归位,唤醒沉睡于地穴和浸没古墓中的主人们;它使沉浸在海底的古墓升起,它凝视那些自认为是掌控者的信众,让他们的世界动摇,直到所有人都认识到它的存在并对其顶礼膜拜。”
“时间会知道,人类将像旧日支配者那样获得自由、狂野,超越善恶,摒弃法律与道德,叫喊着厮杀着,陶醉其中。随后,被解放的旧日支配者将教会他们以新的方式叫喊、厮杀、陶醉及享乐,整个世界会陷入狂喜和肆意屠杀的熊熊烈火之中。”
——神话典籍摘抄
即使如今还远在星空彼岸,即使那歌声也并非吟唱给地面的人们而听,但恐惧的隐瞒已然笼罩在这个时代的头顶。
从这一刻开始,人类文明正式进入那被称为“末世”与“灾厄”的时间线。
眼下或许是疯狂时代来临之前的最后片刻平静。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一低等级文明根本没有准备好迎接那所谓的血月时代,人们甚至不知道这一末世的来临,知晓真相的人只占其中极少极少的一部分,而且这些人也无力阻止灾厄的到来,猎人不行,渡鸦也不行。
是无数因果叠加在一起造成的这一结局。
一切看似都是巧合,且任何人都不曾拥有绝对的主动权。
就不知道,末世是否真的如同预言中所描述的那样…
……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像学者、教会以及邪教徒们那样有着敏锐的嗅觉与危机意识。
比如此时瓦尔罗坎家客厅里的这两位。
严和芬恩刚刚把晚餐的餐具收拾清洗干净,此刻正各自坐在沙发上消化腹中食物,暂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从事其他的活动。
总所周知,吃饭后胃肠道内的食物大量增多,这时候需要机体中的血流重新分布,导致大量血液进入胃肠道,促进食物消化吸收,致使供应大脑的血液相对减少,就会出现犯困现象。
这时候进行适当的思考是可以让自己精神一些的。
于是严对芬恩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你觉得,如果穿着丁字裤拉大便,拉出来的大便会不会被切成两半?”
芬恩感觉灵魂受到了某种强烈的震撼。
某一瞬间他感觉,严问出来的问题比之前老哥老姐讨论的那什么分形理论还要更加高深莫测,所以他甚至有认真地去思考了一下,关于大便被丁字裤切成两半的可能性……
咯吱…
二楼书房忽然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动静。
客厅里的这俩立马停下了对刚才那个深奥问题的探讨,神色严肃地盯着楼梯口的位置。
芬恩甚至随手抄起了桌面上的水果刀。
之所以俩人如此严阵以待,是因为这个家里现存的几人都绝不会闲着没事跑去书房,无论是芬恩还是康……而且黛西离去之前还交代过,书房里藏着一些需要慎重对待的东西。
芬恩眼疾手快把桌子上唯一的水果刀拿走了。严环顾一周并没发现任何趁手的武器最后只能抄起沙发上的抱枕(虽然他也不确定这个动作的意义是什么)。
大便二人组一前一后猫猫祟祟地靠近楼梯口的位置。
然而书房里出来的那位却不怎么尊重他俩的严阵以待,顺着楼梯径直就走了出来,到厨房端起水壶就一饮而尽,那饥渴程度就像是刚从沙漠回来一样。
“姐?”芬恩此时还维持着双手持刀的姿势。
艾玛将那壶水一滴不剩全喝下去之后,嗝都不打一个,扶着桌案对芬恩问道:
“迈洛呢?”
她此刻的样貌状态与在深渊里时一样,衣物污浊,伤痕累累,脚踝等位置还缠着碎裂的绷带,但精神面貌看起来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很多很多。
“呃,不知道啊,哥他不是去找你了么?”芬恩依旧处于持续懵逼的状态。
而艾玛则是把身上多余的破烂外衣脱下,接着快速扯开腿上缠着的那些绷带之类的东西,边解边说道:“我得找到他。”
“可是姐……”
芬恩还没搞清楚状况。
这边艾玛已经快速披上一件新的外套准备出门了。
然而从始至终被忽略了的严,此刻依旧一言不发地提着手里头那个抱枕,他的目光锁死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位置。
很快,艾玛和芬恩也都察觉到了严的异样。
但他俩还没来得及问,严已经默不作声提着抱枕上了楼。
……
紧接着,楼上便传来一系列刺耳的噪音,并不像是什么常规的打斗,而更类似于某种重型机械运作时发出的轰鸣。
那动静,感觉整栋楼都快要被拆碎了。
伴随着严喊出来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语句,比如什么“草莓巧克力!”之类的……
但噪音和震动都没有维持很久,短短二十多秒过后,严就带上了书房的房门,并一脸淡定地回到了一楼客厅。
他身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除了脑袋顶上沾着的两根鹅毛。
对着镜子把鹅毛摘掉之后,他才对一旁的姐弟俩说道:
“你家里可能得备点杀虫剂什么的了。”
“哦对了,那个,还得买个新的抱枕。”
……
此时,如果从屋外街道的另一侧看向瓦尔罗坎家,就能发现二楼书房的那一面外墙窗户已经被捅烂,并且窗户外正挂着一只粉紫色的巨大螃蟹腿,上面长满了诡异的斑点与尖刺倒钩,光是这半截腿就有两米长,很难想象这家伙的本体有多庞大,只不过那“螃蟹腿”外壳有多处碎裂,内部的恶臭嫩肉裸露在空气中,看起来本体已经完全死透了的样子……
好消息是,现在是夜晚,而且今晚这片街区的点灯人似乎迟到了,街道上的路灯还没有被点亮,因而没有人注意到瓦尔罗坎家二楼弹出来的这条大长腿。
接着,不到一分钟。
从城市东部方向,顺着建筑屋檐一路弹过来一只灰白色毛球和一只纯黑色毛球。
街道路人尚未来得及注意到瓦尔罗坎家二楼这惊险一幕,那灰白色毛球哐哐几下就把螃蟹腿连壳带肉给啃了个精光,连带着把书房里的那部分躯体也吃了。
黑色毛球自然就是马歇尔了。
它可比屋里那只灰白色的饿死鬼优雅多了,来到二楼之后就淡定地端坐在窗台上,用刀刃般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周围的一切。
不久之后。
灰白色毛球温迪戈踩着十一分饱的步伐来到马歇尔旁边,打了一个巨长无比的饱嗝“呃————————~”
然后,它又用爪子在嘴里抠把抠把,扯出来一片类似昆虫翼膜翅膀之类的东西。
那泛着彩色光的透明物质一看就不太好消化。
但尽管已经吃撑了,温迪戈还是认真地把那片比铁皮更具韧性的透明翅膀折叠了几下,重新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咕噜……呃~”
……
“早猜到那家伙是不可能顺着诸神的意志办事的。”
马歇尔做了一个与近期世界各地许多人一样的动作——抬头望向夜晚的星空。
它那蔚蓝色的眼眸中倒映出来的星空画面竟是一片不断盘旋的旋涡…
自言自语着:
“坠入深渊的女孩回来了,一定也会带回许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这时候,趴在旁边的温迪戈又打了个饱嗝。
嘴角飘出来一片小小的翼膜。
马歇尔瞥了一眼那碎片:
“但没想到最先行动起来的会是‘米·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