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康所在的工坊出了些问题,必须留下加班。
艾玛这阵子以来状态都算不上好,家人也都不让她独自出门。
迈洛是一如既往的忙到连晚餐时间都记不住。
所以傍晚时分,接小芬恩放学回家的这个艰巨任务自然就落到了严的头上,这家伙现在自觉度非常高,时间一到点就会去瓦尔罗坎家蹭饭,蹭饭之前顺手把小芬恩带回家也是很合理的。
自从狩猎之夜堵门一事过后,无论是康还是艾玛,都没有再像原来那么的不待见严了,尽管这家伙半年来的生活作风并没有改善多少。
此时临近日落,街头所有人脑袋顶上的云朵都被染成了火燎一样的颜色,连带着整座延续了中世纪建筑风格楠薇城也稍微染上了一些“血色”。
乔丁汉学院门前。
严正在跟一名无论是身材还是面容都十分姣好的女性交谈着。
不过从双方的语气与态度来看,谈话氛围似乎并不怎么友好,甚至有几分针锋相对。
女人衣着风格相当时尚,至少算是目前楠薇城最流行的那一类别了,延续了中世纪一些装饰风格之外,也更加符合这一时代的火辣与大胆,束腰但不是中世纪时代那种折磨人的束腰,只是用收束的方式把身体的曲线展露出来,下身搭配的是贴身的黑色长裤与高跟,视觉效果上,腿长堪比混种。
不过站在她对面的严也不拖后腿,这家伙本来就长着一张不错的脸蛋,属于是在享乐屋的裙楼和塔楼两个地方都能很受欢迎的那种类型,尤其是一脑袋与众不同的灰白发色,与那浑然天成的痞子气质,再加上这半年多以来似乎有在拳击馆认真操练过,整个人的体格比原来壮硕不少。
“我再也无法忍受了。”
女人面露愁容,满是委屈与烦闷的神色。
“细说。”
严虽然已经极力地在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了,但不耐烦的神色还是露出了马脚。
他点了根烟,但只抽了第一口就被对方抢走了。
“因为我的表妹。”女人用她那烈焰般的红唇嘬了一口香烟之后,委屈地说道:“都是因为她。”
严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着,应付式地回道:“表妹?叫什么来着,杰西卡是么?上个月从酒馆楼梯上滚下来摔断了腿那个?她怎么你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被对方堵住。
秉承着只进入身体不进入生活的交友原则,严从来都不喜欢女友主动加入并打乱他的生活节奏,尤其是像现在这样在小芬恩的学院门前堵着他。
靠,明明老子才是堵门高手好吧。
……
然而女友依旧絮絮叨叨:“杰西卡要结婚了,她才来到楠薇城不到两个月。”
严白眼狂翻。
以他对女性生物的深入了解,女友此时的烦闷、委屈、难过甚至是怨恨等各种负面情绪,并不是因为表妹结婚这件事情本身,而是因为表妹比她更早结婚……
果不其然,严的眼珠子还没有转回来,女友就开始阐述心扉:
“我们在一起3个月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一回事……”
“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我发现脸上又多了一根皱纹……”
“你真应该在现场看看,杰西卡行动不便的时候她的新男友是怎么照顾她的……”
“噢,我感觉在你身上就是在浪费时间……”
“blablablablabla……”
……
“欸可算是出现了。”
严终于在学院门口众多熊孩子中间找到了小芬恩那蹦跶的身影。
他拍拍女友的肩膀:
“好了亲爱的,时间也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剩下事情我们回头再聊。”
严搭着女友的肩膀把她转过身去,顺手推了推,巴不得这家伙快点从自己面前消失似的。
不过很快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伸手把对方扒拉回来,从对方嘴里把属于自己的那根烟抽了回来:
“回家吧回家吧,mua。”
极其敷衍地在对方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就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
街头,严领着小芬恩朝着瓦尔罗坎家方向溜达着。
“后面那个很漂亮的大姐姐为什么要踢路灯杆子啊,她的脚不痛吗?”
芬恩仰起头懵懵懂懂地对严问道。
“不知道哦,咱们是练拳击的,对腿法没什么研究。”严回头瞥了一眼发狂的女友,若无其事地耸耸肩。
此时,他们俩身后开始传来女友歇斯底里地咒骂:“#¥%¥##%&**”
“她刚刚好像喊了你的名字耶。”芬恩再次抬头。
“有吗?你肯定听错啦。”严揉揉芬恩的脑壳:“走啦走啦回家吃饭。”
……
“对了严哥,我今天跟比我高了两个年级的校霸打了一架,你不能跟我老爸和我姐他们说哦。”
芬恩抬起自己的拳头挥舞了两下,意思是自己打赢了。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说,跟他们说了之后挨骂最惨的是我好吧。”严撇了撇嘴。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后方远处还在骂骂咧咧的女友,随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若有所思,他微微屈指,指关节发出一系列噼里啪啦骨骼蠕动的声音。
芬恩并没有注意到严的举动,他还沉浸在自己打赢架的喜悦之中:“欸你上次教我的那招真的很好用耶,只要想尽办法羞辱调戏对手,在他激怒得失去理智之后,胜负就已经掌握在我自己手里了。”
“诶不错哟,就是这个意思。”
严点点头,对芬恩的表现非常满意:“对手的怨恨,就是我们的力量来源,明白吧?”
“嗯嗯嗯。”芬恩一个劲儿地点着头:“下次单挑之前我就先朝他吐两口浓痰。”
“……”
师徒二人相谈甚欢。
而就在俩人叽叽喳喳聊着天过马路的时候,距离他们不远处一辆马车的马匹忽然受惊,嘶鸣着高高扬起前蹄,而后拖拽着马车朝着严和芬恩所在的位置狂奔而来!
“艹。”
偌大一两马车就这么失控并朝着他二人碾了过来。
芬恩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两侧人行道上的路人们见到这一幕纷纷尖叫了起来,有的人更是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因为没有人愿意近距离目睹一个孩子被马车碾压的血腥画面。
……
咣!
就在所有人认为惨剧无可避免的时候。
严迈步侧身挡在了芬恩面前,支起左手撑了出去。
最终,受惊的马匹嘶鸣着倒在路旁。
路面上,马车碎裂之后的断木与碎屑四处横飞。
两个车轱辘各自滚了老远才停下来。
这眼看着就要把两人碾到地上的马车,就这么在眨眼间被撞烂,拆了个稀碎。
芬恩毫发无损,而严,也仅仅只是蹭破了衣袖而已。
他比所有人都淡定。
现场除了受伤的马匹的嘶鸣声以外,还有妇女们来不及收住的尖叫。
等人们回过神来之后,严已经牵着芬恩离开了马路中央。
……
“吓死我了。”
芬恩也算是神经大条了,换做别的孩子遇上这种事谁不得先哭上半个钟头啊,但芬恩只是拍着胸口安慰自己说今天晚饭得多吃两碗压压惊才行。
“好猛啊严哥,你能不能找个时间来把我们学院教室给拆了。”
“那不行,拆了的话你哥会把我打死的。”严摇头。
“不要怕他呀,我觉得你干得过他的,我相信你!”芬恩嬉皮笑脸地说道。
“拉倒吧拉倒吧。”
严摆摆手。
芬恩在严前边儿一路蹦跶着。
严则只是淡定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后方街道上那七零八落散了一地的马车,然后又将目光转向更远处朝着自己这边投来幽怨目光的女友。
无人注意到,严的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小声重复了一遍之前对芬恩说过的一句话:
“怨恨是力量的源泉啊……”
……
当晚,康把严留下来吃了晚餐。
狩猎之夜过后一家子人对严的态度好转了不少,芬恩就不用说了,严交给他的那些拳击技巧已经让他在学院里实现了从挨揍阶级到反击阶级了,再往后就是竞争校霸宝座了,他对严可崇拜着呢。
而对于芬恩老爹康来说,大概是觉得严这小子心地终究是善良的,唯一的毛病可能就是生活作风了。
但也不能全怪人家,人家本来就是中产阶级的,家里头有得是给他浪的资本,再说了,享乐屋的顶级贵宾卡还是迈洛送他的呢……
……
晚饭后半程。
迈洛终于是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蹭饭的伊妮德。
身为一家之主的康就和其他家庭里的老大差不多,当家人们围着餐桌扒饭的时候,他自己手里提着报纸,照着报纸上的新闻扯东扯西。
他嘴里叼着烟,若无其事地叨叨着:“这个开膛手有点意思哈……”
说着他压下报纸瞅了一眼迈洛和伊妮德:“你俩不是执法官嘛,报纸上说你们纵容罪犯逍遥法外呢。”
“哪家报社的报纸啊?”迈洛停下了手中的勺子。
“号角日报。”康回道。
迈洛拍了拍伊妮德:
“你明天给他们发个函,就问问他们还想不想干了。”
后者连连点头:“噢噢,好的。”
一旁,芬恩手里提着个大鸡腿,吃了个满嘴肥油,他看了看身旁的严,一脸好奇地问道:
“严哥你在笑什么啊?”
“我?没有啊,我想起高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