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宁芋萱一直想再尝一次谢执砚的手艺。

不是昨晚那种简单的鸡蛋面, 是节目里他做过的那种硬菜,红烧基围虾之类的。

不过中午谢执砚从公司回来没买菜,宁芋萱睡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已经等不及他再从头买菜处理食材了。

于是这次就只好作罢。

“今天就算了。”宁芋萱一副大发慈悲的语气,“下次有机会再吃你做的大餐,知道吗?”

谢执砚笑了一声:“你都发话了,我哪敢不听?”

宁芋萱撇了撇嘴, 心想:不听的时候多了。

昨天她让他慢点,也没见他听她的。

谢执砚松了松领带, 走到宁芋萱身边:“那现在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

宁芋萱:“不要, 外面好热, 我懒得动, 点个外卖吧。”

顺便把刚拿出来的粉蒸小排又放回冰箱:“等外卖到了,再把这个一起热了吃。”

说着她走到沙发上坐下, 拿手机点单。

谢执砚神色自若地在她的旁边坐下。

宁芋萱暼他一眼:“我准备点附近的一家川菜, 你吃吗?”

之前她点过这家,味道不错, 刚好有阵子没吃了。

谢执砚的眉心微动:“我有得选吗?”

宁芋萱故作大方地回他:“你也可以点一家和我不一样的,我们各吃各的。”

谢执砚笑了笑:“知道我为什么要尝试你喜欢的口味吗?”

宁芋萱:“……”

她还真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宁芋萱盯着谢执砚, 有些不敢相信:“你不会是蓄谋已久, 那个时候就已经准备要和我一起生活了吧?”

谢执砚笑而不语。

宁芋萱琢磨了一下时间线:“不对啊,你什么时候开始尝试吃辣的?那个时候我还喜欢顾……我还喜欢别人呢。”

一个不注意, 差点又顺嘴把那个名字说了出来。

她已经和自己曾经的经历和解, 所以也不会刻意对那个人讳莫如深,纯粹是觉得说出来有些晦气。

谢执砚的目光微凝, 淡声道:“不论你喜欢过谁, 最后和你结婚的是我。”

宁芋萱眨了眨眼睛。

她怎么觉得, 谢执砚语气里的冷淡,有几分吃醋的意味呢?

之前她也捕捉到过他类似吃醋的情绪,只不过那次是被他糊弄过去了。

宁芋萱忍不住想试探这个男人的底线。

她故意道:“你怎么知道?如果那天我没给你打那个电话,又或者在电话里,我拒绝了你的条件呢?”

谢执砚的眸光微微收拢,语气沉稳:“就算不是那天,也会是之后的某个时间点。”

宁芋萱这次是真的好奇他是怎么想的:“你怎么能这么确定?如果我就是不愿意和你结婚呢?”

谢执砚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唇边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那就把你抢回来,当压寨夫人。”

宁芋萱的心跳忽然漏了拍。

男人的语气看似是在开玩笑,她却莫名觉得他是认真的。

宁芋萱几乎想问:那你准备怎么抢?

谢执砚忽然点了点她的额头:“不是说饿了吗?怎么还愣着不点?”

宁芋萱的思绪被他拽了回来。

“点。”她的视线重新回到手机屏幕上,“我看看,一份水煮肉片,一份手撕包菜,再加上冰箱里的粉蒸小排……两个人吃,这么多应该够了吧?哦对,还有米饭……”

宁芋萱开始专心致志地研究起午餐吃些什么,嘴里念念有词,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滑动。

谢执砚无声地看着身边的女人。

她已经是他的妻子。

这么多年来,他终于得偿所愿。

谢执砚几乎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失去了她,自己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他一向自诩理智和克制,尽量不让情绪主导自己的行为。

可在她身上,他已经体会过太多次失控的感觉。

刚才的话只是玩笑,但谢执砚想,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或许他真的会做出就连他自己都不敢想的决定。

“喂,谢执砚?”

谢执砚难得怔了怔:“什么?”

面前的女人蹙眉,不满地看着他:“我问你,咱们家的楼号是多少来着?”

第一次在这边点外卖,外卖软件自动定位到了小区。

宁芋萱记得门口的门牌号,但忘记这里是几号楼了。

谢执砚回过神:“七号楼。”

宁芋萱“嗯”了一声,一边输入地址一边抱怨:“都到家了还在想工作的事,问话也不回。”

话音未落,一只手握住她的腰。

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裙,谢执砚的手在她腰间轻揉:“没在想工作,在想你。”

宁芋萱愣了一秒,没好气地看他:“我还没点好呢,你别弄我。”

原本是控诉,只是腰侧的软肉被他抚弄着,声线不自觉糯了几分。

谢执砚的眸色深了些许:“嗯。”

嘴上答应了她,手指仍旧停留在她的腰间。

没什么过分的动作,却让她痒得不行。

宁芋萱忍住没说他,不想显得自己太过敏感,被他摸一下腰都受不了。

她删掉输错的一个字,重新打上正确的数字。

谢执砚手指微微施力,不轻不重地在她腰间捏了一下。

数字再次打错,宁芋萱彻底忍受不了。

“谢执砚!”她瞪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我在点外卖呢,你不许动了,再动我生气了!”

在她身上作乱的手终于消停。

谢执砚的嗓音低沉:“好,我不动了。”

宁芋萱对上他漆黑的眸子,脑中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昨晚的场景。

最开始她整个人都紧张得要死,身体也僵硬生涩。

难受到不行的时候,类似的对话似乎也发生过。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宁芋萱的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

别过脸不看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输入门牌号。

结果因为动作太急太用力,又不小心按错数字。

耳畔传来男人的一声低笑。

宁芋萱几乎气急败坏,点个外卖,被这个男人搞得输错地址三次。

她一气之下把手机扔给谢执砚:“菜我已经选好了,你来填地址,别忘了用红包!”

……

一番折腾下来,好不容易把外卖点好。

餐厅距这里不到两公里,二十几分钟就能送到。

宁芋萱捂着腰和男人抱怨:“你再这样,我不要和你住在一起了,就知道折腾我。”

谢执砚温声哄她:“是我不好。”

宁芋萱不依不饶:“还有你给我准备的这个睡裙,这么薄就算了,还不好看。”

这条睡裙的料子轻薄透气,穿着睡觉倒是很舒服。

但太轻薄也是问题,比如方才男人握住她的腰时,灼热的温度几乎没有阻隔地传至她的肌肤。

谢执砚:“抱歉,买的时候没什么能做参考的。”

宁芋萱皱眉看他一眼。

这话表面上是道歉,怎么感觉好像意有所指似的?

谢执砚面不改色地回看她:“不然等有空的时候,把你平常在家里穿的睡裙,还有其他衣服都带几件过来?这样以后住在这里,也方便换洗。”

宁芋萱:“……”

别有用心的感觉更重了。

宁芋萱:“行,下次再说吧。”

谢执砚又道:“昨天你身上的那条裙子我检查过了,没弄脏,你可以直接穿着回家。”

宁芋萱一瞬间想到昨晚,他们两个人的衣物乱糟糟叠在一起的画面,脸颊又开始燥热。

还有他说的那叫什么话,什么叫“没弄脏”?

偏偏谢执砚还一脸云淡风轻,正儿八经模样。

宁芋萱咬唇,盯着眼前的这个“衣冠禽兽”。

本来她还没注意,此刻才发现他虽然和昨天一样也穿着白衬衫,但身上这件平整没有褶皱,应该是换了一件熨烫过的新衬衫。

还有领带,昨晚好像也不是现在这个颜色。

再观察谢执砚的那张脸,除了一如既往俊朗的五官,似乎还看起来尤其的神清气爽。

联想到刚才她洗漱时,在自己身上找到的那几道红痕。

宁芋萱越看越气。

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受影响,他还是一副温文尔雅,正人君子的模样?

她的目光太直白,谢执砚轻抬了下眉梢:“在看什么?”

宁芋萱狠狠地瞪他一眼:“看某个表里不一,人面兽心的家伙!”

……

外卖终于送到,谢执砚把冰箱里的粉蒸小排拿出来,放进微波炉。

宁芋萱已经坐在餐桌前,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

两分钟后,谢执砚坐在了她的身旁。

紧接着一枚粉蒸小排放入她的碗里。

宁芋萱夹起来排骨送入口中,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对了。”宁芋萱开口,“刚才我妈给我打了电话,我和她说我一会儿就回家。”

谢执砚:“好,那待会我送你。”

宁芋萱:“你下午不用早点回公司?”

谢执砚:“不远。而且上午的会议开完之后,下午我可以不用去公司处理工作。”

宁芋萱“哦”了一声,随口奚落他:“不愧是老板,想不去公司就不去。”

两道外卖的菜加一道排骨,刚好被两个人消灭干净。

宁芋萱看了眼时间,快下午一点了。

她对谢执砚说:“我去卧室休息半个小时,然后就回家。”

走到卧室门口,她又转身道:“你不许进来。”

谢执砚看着她。

宁芋萱:“怎么了?”

谢执砚的语气无可奈何:“这才第二天,就不让我进房间了?”

宁芋萱:“……不是有副卧吗?”

谢执砚:“我们搬进来的时间紧,清洁人员只把主卧的床品都换洗换了新的。”

宁芋萱:“……”

她打心底里觉得,这就是个借口。

房子里其他东西都能来得及整理干净,就只有主卧之外的卧室没收拾?

宁芋萱怀疑地看了一眼谢执砚,又回头看了一眼卧室。

昨晚乱七八糟堆在椅子上的衣服已经被整理干净,她的那件浅蓝色衬衫裙如今整齐地叠放在椅子上。

今天除了他们两人还没有其他人来过公寓,只能是谢执砚收拾的。

床头的那张便条也还没拿走。

谢执砚今天一早就去公司开会,却还记得帮她买粉蒸小排当作早餐。

宁芋萱承认,自己有些心软了。

“那好吧……”她抿了抿唇角,“你可以和我一起休息,但是……不能做别的。”

然而很快,宁芋萱就后悔了自己的这个决定。

她侧身躺在床上,故意冲着床外侧,不与谢执砚面对面。

然而刚刚放松想要打个小盹,男人的手指就从睡裙的下摆探入。

宁芋萱整个人一颤:“谢……谢执砚!”

身后那人的手指早已畅通无阻地从后腰而上,抚上她的脊椎。

酥麻感阵阵袭来。

宁芋萱头脑发晕,试图阻止他:“不行,我一会儿还要回家……”

谢执砚的嗓音沙哑:“趁现在还没换衣服,刚刚好。”

感受到身后异样的触感,宁芋萱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不行,我后天还要录节目……要录好几天。”

昨晚带给她的酸痛感还没完全恢复,再来一次,万一她星期五走不动路怎么办?

谢执砚的声音很沉:“那我们也有好几天都见不到了。”

宁芋萱:“……”

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宁芋萱:“真的不行,这次录节目是去外地,说不定每天都要走很多路……呜!”

耳后的肌肤猝不及防地被温热的唇贴上,尾音变成一道呜咽,身体下意识拱起。

滚烫的鼻息洒在她的后脖颈:“没关系,你就保持现在这样,不用动。”

宁芋萱的大脑早已变得迟钝,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男人让她“保持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拒绝的机会。

腰身早已被禁锢,圆润莹白的肩头也陷入男人的掌心。

房间内,最终只剩下了沉沉的喘息和她的呜咽声。

……

从浴室里整理好衣服出来,宁芋萱瞪着谢执砚的眼神都快冒火了。

她只是稍稍心软了一下,怎么就又变成了这样!

不仅没休息成,还加倍地累了。

完事后宁芋萱连澡都没立刻洗,稀里糊涂地就睡过去,半个小时后才醒来。

原本想两点不到就出发,到现在收拾完毕,都快要四点钟。

更可气的是,谢执砚依旧是神采奕奕的样子,和她的虚弱形成鲜明对比。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大概是她一直念叨着要回家,要录节目。

于是所有痕迹都落在了锁骨以下的位置,只要不穿太低领的衣服就不会被看到。

餍足之后的男人格外地温柔和有耐心。

仔细帮她整理了衣服,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没有异样——

一晚上不回家,他们做了什么母亲肯定心知肚明,但无论怎样总归是不能衣衫不整地回去。

出门前,谢执砚俯下身帮她穿好鞋。

宁芋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一切:经历了昨晚和刚才那一遭,这是她应得的。

给母亲发了信息,说自己一会儿就到家。

宁芋萱坐上副驾驶,谢执砚开车送她回家。

车子转过几个弯之后,停在了别墅门口。

谢执砚和宁芋萱一起下车。

对上她疑问的眼神,谢执砚道:“带你夜不归宿了一天,总要和宁阿姨问个好再走。”

宁芋萱于是没阻止他,上前示意性地敲了几下门,接着用指纹解锁。

推开门,第一眼没看到母亲。

过了几秒钟,楼梯处才传来脚步声,宁菲从楼上下来。

宁芋萱有些不自在地挪动一下肩膀,开口:“妈,我回来了……”

宁菲“嗯”了一声,静静看着两人。

宁芋萱察觉出母亲的异样,视线缓慢下移。

宁菲的手里拿着两本暗红色的小本,烫金字迹。

宁芋萱的心跳瞬间停滞。

心底还抱有一丝希望,毕竟长得像的证件也不是没有。

宁芋萱轻声问:“妈,怎么了?”

宁菲沉默不语地走到两人面前。

近距离之下,宁芋萱终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红本本上“结婚证”三个大字。

……

宁芋萱设想过无数种和母亲坦白的场景,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被发现。

不知道如何应对,她下意识地发问:“妈,你在哪找到的?”

宁菲的语气听起来还算平稳:“二楼的书房。原本是在找驾驶证,有一个抽屉锁上了,我就去找了备用钥匙打开那个抽屉。”

剩余的话,不用她再解释。

宁芋萱不知道该说什么:“妈……”

宁菲先是垂眸不语,接着看了一眼女儿和她身边的男人。

她叹了口气:“萱萱,执砚,去客厅坐着说吧。”

三人在客厅的沙发坐下。

原本宁芋萱还在犹豫要不要完全坦白结婚的原因,或许可以找个借口,说是一时冲动,才和谢执砚偷偷去领了证。

但宁菲看起来温婉,似乎永远与世无争的模样,实际上却并不是能被轻易糊弄的人。

“萱萱。”宁菲看着女儿,“妈妈看了这上面的登记日期,是你和我说跟执砚在一起之前。”

说着宁菲看向谢执砚,礼貌地微笑:“抱歉啊,执砚。阿姨知道你可能也有话想说,但我想听先我女儿自己和我解释。”

谢执砚沉默地点头,表示理解。

事到如今,宁芋萱知道自己只能坦白所有的事情。

如果再和母亲说谎,只会是更伤她的心。

怀着歉疚又忐忑的心情,宁芋萱把事情的发展从头至尾和母亲都讲了一遍。

她和谢执砚是如何第一次联系上,如何决定交换条件结婚,后来又从什么时候开始假戏真做。

除了太过细节的内容,宁芋萱都和宁菲讲了。

当然,关于“原书剧情”,“觉醒”这一部分的内容,宁芋萱还是选择烂在自己心底,不会告诉任何人。

讲完之后,宁芋萱垂眸,静静等待“宣判”。

良久的沉默之后,宁菲终于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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